地球人已经阻止不了杨振宁一家子了。。。
[size=2][color=black]杨振宁82岁时娶了28岁的翁忛。如今,翁忛68岁的父亲翁云光和杨振宁18岁孙女喜结连理翁帆父亲翁云光即将与杨振宁18岁的重孙女完婚,记者就此采访了翁。翁帆父亲翁云光接受采访时说:他们完全理解和支持我的选择,小杨愿意为照顾我的晚年生活作出牺牲,这是一种美德,也是光荣。他希望媒体尊重我们的选择,不要给我和杨振宁重孙女造成压力。就让我们来分析一下
翁帆是杨振宁的太太,
那么翁父就是杨振宁的岳父,
杨振宁就是翁帆的老公,
同时杨振宁是翁父的女婿,
小杨是杨振宁的孙女,
杨振宁是小杨的祖父。
等小杨与翁父结婚之后,
那么小杨就成了杨振宁的岳母,
翁父就成了杨振宁的孙女婿,
杨振宁就成了小杨的女婿,
同时成了翁父的岳祖父。
这样一来,小杨既然是翁父的老婆,
那翁帆应该叫小杨妈妈,
也就是说翁帆是小杨的女儿,
这就是说,杨振宁的老婆是自己孙女的女儿,
就是说杨振宁和自己重孙女结婚了。
翁帆既然是小杨的祖父的老婆,
那么小杨应该叫翁帆奶奶。
也就是说翁帆既是小杨的女儿,
又是小杨的奶奶,小杨的女儿应该管小杨的奶奶叫太奶奶,
小杨的奶奶应该管小杨的女儿叫玄孙女,
所以说翁帆应该管自己叫太奶奶同时管自己叫玄孙女。
杨振宁既然和自己的重孙女(也就是小杨的女儿)结婚了,
那么杨振宁应该管小杨叫岳母,
不知道杨振宁的儿子还在不在,
如果在的话,那杨振宁的儿子(简称杨儿)应该叫小杨外婆,
但小杨是管杨儿叫爸爸的,
也就是说杨儿应该叫自己的女儿外婆,
小杨应该叫自己的爸爸外孙。
我们再来看看翁父,翁父娶了杨儿的女儿(小杨),
那么翁父是杨儿的女婿,
前面说了,杨振宁是翁父的女婿,
这就是说杨振宁是自己儿子女婿的女婿。
翁帆嫁给了杨振宁,
那么杨儿管翁帆叫妈妈,
杨儿就是翁帆的儿子,
前面又说了翁帆是小杨的女儿,
那么翁帆就是杨儿女儿的女儿,
就是说杨儿就是翁帆的外祖父
看到这里 我就晕了..............
我只能说这个老科学家一家实在太欢乐了[/color][/size] 实在太有诗意了! 《宿敌》
数星星,念催眠术。干脆沐浴
喝茶。听音乐。我坚持失眠
它喑哑,敌意,它不动声色的辽阔
像那个让我兴奋的人
我们在比谁更狠,谁在最后一刻
更具有摧毁性。上个月,和江浩谈论宿命
以及人性。他声称我将杀死我自己
是的,那灰色的面孔与我相似
与我形影不离。生活遵从习惯。对此
该有怎样的台词?
如今我只能如此比喻:黑暗中,我们像匹困兽
凹陷在腐烂的夜色里
《其实我们从未相逢》
你几次欲言又止,这并不妨碍我
看到事物的本身。虽然股票,天气,以及我的新疾
最近都出现了晦暗不明的迹象
有人焦虑,有人发疯,有人无动于衷
就像那瓶被我弄洒的法国香水
空瓶子此刻是一个极好的隐喻。它不仅仅提示我
要对生活倍加小心。昨天喝酒时
有的人谈起正史和野史,口若悬河
但我们都知道哪个更真实。就像香水散后
生活无疑更可靠一些。瞧
香气退后,忧伤络绎不绝地来了
泪水络绎不绝地来了
有人开始忏悔,有人开始否定,也有不谙世事的人
继续热爱和惶恐......
《时间的暗语》
拐弯处。像见到失散的亲人
她抱着他哭
机场,小路,灰白色的屋顶。小教堂还有广场上
隐约的钟声,那些泡沫般的时光
从苔藓的墨绿中,她抽出自己
她爱上了他梦幻般的小魔术和磁性的声音
煽风,点火,陷入具体情节---
雪白的牙齿。迷人的细腰。遥不可及的夜晚
她的肩胛骨又高了
她懂得时间的暗语。甚至赞美残余的灰
对那些灰烬,不争辩,不否认,也不吐一词
她全心全意对他说:抱紧我
多么镇定啊!当身后的门缓缓合上
《对一个怕冷者的叙述》
她怕冷,喜欢抱着一只猫取暖
后来抱住了一个男人,就像抱住了一座火山
她简直爱上了他温和的暴行并顺从
他的专制。哦,那蓬勃的恣意的火焰
情欲像黄金一样坚挺
如我们所料,多数人都患上了慢性病
有谁能经受住时光的顽劣和它所带来的麻醉
再一睁眼,恍如隔世。她害上了痛风
就是在家,也要戴上手套 ,围巾
穿上厚厚的羽绒服。即使这样
她仍然冻得发抖,整个屋子都在抖,还有佛龛
她抱紧自己,冷
她抱紧别人,更冷
现在她冷得不冷了。寒风后退
暮色奔涌。。。。。。
《陌生》
那片叶子,似乎一直在动
在挣脱我的手
我试着伸开双臂,但并没有飞起来
不远处,一只黑色的鸟儿
在两棵树之间来回飞着
恣意,从容。像是告诉我一些事实
我长久地注视着。慢慢地
我感到自己的身体开始轻盈
最后,那只鸟儿,和几个晨练的人
全消失了。南山上的万物也压低了声音
在路边满是灰尘的玻璃窗上
我看到了一张喜悦的面孔,多么陌生
《就让左手大行其道》
这些天,我一直用左手拿筷子,写诗歌
米粒贴着我的鼻尖,土豆丝在地板上佯装跳舞
一首小诗被我歪歪扭扭地写着
我不气馁,我的左手已经闲置了半辈子
现在,我仿佛具有了左手的发散性。哦
那个一直撕扯我的家伙,我已经想象出击败他的样子
汤养宗曾观察过一个年轻赌徒的左手
说能挖香,剥月光的壳。这更加让我兴奋,我打算放弃右手
诗歌,玉上烟的;海域,玉上烟的;月亮,玉上烟的
而你,更是玉上烟的
想着想着,我就笑出了声
《某氏》
她一生听从安排
三代单传的家族添了男丁,这让夫家异常荣耀
除此之外,她的大半生都佝偻着
忙碌,多病,寡言
木门吱呀吱呀。灰尘
在光线上孤独地飞着。她瘦小的身子
在供桌和锅灶之间挪来挪去
点烛,烧香,焚纸,跪拜
祖宗们和睦地坐在一起,吃鱼肉。面容慈祥
看他们的版图被子孙重新分割
多有意思啊
泛黄的家谱上,女人跟随夫姓,都叫某氏
《草赋》
做不了花朵,就让给别人做吧
争艳,绚烂,为什么非得是自己的事
我生为草,兄弟姐妹漫山遍野
看月亮,数星星,偶尔和小虫子调调情
没人限制我的自由
真是太好了
我自以为深谙此道,自称草民
住草房,写草书,吃草药
还寻思找一块有山有水的地方种些草
令我暗生羞愧的是
风吹草动,草只是动了动身子。而这些年
风一来,我就动心
《尼古拉》
他带来了伏尔加河的波浪
中年的尼古拉,高大,健壮。每年夏天
都会光顾万恩专卖店
他总是固执地让我把商品打五折
我不知道这是否来自一个水手的经验
他喜欢中国货。喜欢唱两只蝴蝶
喜欢突然抱住我
他常用蹩脚的汉语告诉我
伏特加,葡萄酒,鲜鱼汤,大雪,木屋
他传奇的半生和无数次风浪
以及像母牛一样火热的六个异国情人
船停靠在码头的日子,卷发的尼古拉
就看见了奶酪和天堂。他最自豪的是几十年前
曾有一个美丽的中国女人,在伏尔加河畔
穿着粗麻布长裙,为她亲爱的祖父--老尼古拉
做圆面包和甜菜汤
《QQ上的陌生人》
我还在沏茶,你就说:亲亲我好吗?
哦,陌生人
你的真实让我吃惊。天呢
我们省略了多余的语言,省略了恋爱的折磨
省略了油盐酱醋,一步就上床了,多省劲啊
我要你,我要你......多热烈啊
你也不在意我是否年老色衰,面对我的沉默
你温柔的就像一个花痴
能安慰所有受伤的花朵。多好的男人啊
一瞬间,我有些恍惚,但很快就删除了你
仿佛怕被谁窥见内心的犹豫
《情人》
他要香水,要我一瓣一瓣地开
涟漪是美好的。他是多么爱我,他叫我美人
宝贝。我心慌。叫他强盗
叫他王。烟花尘世,为什么不扔掉利器和纸巾
做妖女,佳人,天使和他的小女儿
爱上天涯,去乌有之乡,抱紧衬衣和震颤
人生不堪。无法还原的东西,要漠视。无需失意
也不入空门。当醉心于此
就翻滚出泪水,直至有无限悲哀
《五只玻璃杯》
第二只清洗时失手打碎。第一只
来不及上手,毁于滚烫的开水
第三只,正在掉落的
途中。余下的两只
我预感它们迟早落地。这些年
我早已适应了碎裂之声,甚至喜欢
刹那间的快意。无非是失去了一些杂念
了结了因缘。人到中年
不过就是把一个个杯子默默地
反复擦洗
《钟声》
塔楼上的麻雀,似乎早已熟识教堂的钟声
它们缩着脑袋,一动不动
感谢庇护众生的神,小教堂的门口
四菜一汤。寒风中瑟缩着两个乞丐,他们衣着破烂
与狂欢的人群缺乏关联
年长者侧耳,年幼者虎咽。圣诞夜
烛光。唱诗班。祷告
“主耶酥诞生的日子,我们一起赞颂他”。圣音轻柔
感谢主,多好看的蓝气球
年老的乞丐闭着眼睛,低头合着红肿的手。那一刻
笑容闪烁,好像每一道门槛都被打开
一老一幼慢慢向城西走着。青灰色的天幕下
钟声若有若无
《解药》
你病了,卧床不起。好吧
我打算现在就去看你
去你的小镇安个家
我已经准备好了健康,包容和卑微
我去种小麦,花生,红豆,还有苹果
甜瓜,和萝卜青菜
要牛羊满山,鸡鸭成群,五谷丰登
我要爱上你房前屋后的每一棵草,每一只麻雀
就像爱着你的穷亲戚
我要用橡木做一张不大的床
刚好适合你和我。我还会在你的绿格子床单种上
夜来香,茉莉,米兰,迷迭香。亲爱的
我不是蔡文姬,李清照,更不是袁素文
我眼眸如水,就要弄绿你
《木桶匠》
他埋着头
半天也没有直起一次腰身。脚下的刨花
散发着杉木屑的香味
抵在胸口的木板
刚好支出身体的斜坡
刨木,打眼,瞄准,溜圆敲缝
他的大半生
就禁锢在滴水不漏的木桶里
从一个圆奔向另一个圆,像前生的债务
狭小的作坊,不断传来沉闷的声响
似乎有什么
被敲打了一下又一下
《刺青》
当那个夜晚来临,我会低下头
满怀羞愧。这些病态的刺青,已经深入骨殖
每一处的疼痛,并非来历不明。其手法低级
不过是鲨鱼的牙齿,蘸上了生活的污水
反复被锤子敲打,再嵌进我的身体。我甚至爱上了
它们的暗淡,忧郁,这暴力学的美。亲爱的
请小心褪下我的衣服,请不要蒙上眼睛或者泪涌
多么好啊,我的体温,皱纹,塌陷的乳房
还在蓝色的河流上忠实地活着
《古莲》
终于听见山风拂过池塘
千年休眠,愧对祖先
愧对东风,愧对美人的楚腰
而我藏青的罗裙下,肌肤如雪。我听见了
我听见了一声声神秘的呼唤
池水幽蓝,水草浮动。我得醒来
星星和野花也必须醒来。涟漪是美好的
冰川不是问题,时间也不是
爱,没有遗忘我的姓氏。亲爱的
你一见到我,就点燃我的名字。哦
我是你的莲,是你的水,是你独一无二的酒杯
莲动下渔舟,我清香四溢了
《在南山散步》
太阳已经跃出地平线
冬日的南山露出了寂寥。黑褐色的树枝
枯草。寺庙空若山谷
积雪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几米之外
麻雀三五成群,像一群忙碌的人。真快啊
我在这儿已经生活了十几年
不仅适应了南山的荣枯,还学会欣赏芜杂的尘世
风越来越大,一些事物又发出了细微的呻吟
一百八十层的台阶,我缓慢而下
南山沉默而平静
《墓地》
冬日,山路两旁的灌木丛里
不时飞出几只麻雀。空旷的墓地
除了守墓的,远处还有几个人
父亲的墓碑前,我站立了很久
生命和死亡挨得那么近。附近的树木
又被砍掉了很多。扩建后的墓地
排列着巨大的寂静。清晨的熹光斜挂在树枝上
天空渺蓝庄严,远山宁静无声
那几个扫墓的转眼都不见了。在分岔口
又看见一些衰老的人进来。我知道
一会儿就会安静了,就好像人世间
谁都没有来过
《江雪》
他身披蓑衣,我仍看见许多风
趁虚而入。女儿说,爷爷钓鱼是不是也这样
把鱼线放得长长的。她歪着头想了一会
说:不可能有鱼。她不知道
其实这事关乎感觉,而非鱼。自古到今
我们一直在等待落下的松果,翻飞的鸥鸟,想象
完美的鱼群。从体内抽出的那根虚线
有着良好的弹性。当光线慢慢委顿,远山消隐
树木倦于结果。我们一下变白
《那道山岗》
牛筋草,羊蹄,车前草,马齿苋
汹涌地绿着
山脚下,一支小水渠
向田野蜿蜒。几只正在吃草的羊
不时抬起头,“咩咩”
温软而迅速
滴进我日渐喑哑的内心
苍穹下,万籁俱寂
半山腰的几缕炊烟,慢慢消隐在空中
那个站在草房前仰望天空的人
让我也安静下来
只有山雀被莫名惊起
四周的野草,在突然到来的风中,起伏不定
《与父书》
爸爸,见你之前
我在半山坡的槐树林走了很久
人生至此
一草一木,都让我珍惜。这些年
我不比一株植物更富有
现在,我是平常的妇人,值得信赖的母亲
我的言行使人放心。爸爸
再过几十年,我也会这样静静地躺下来
命运所赐的,都将一一归还
那时,除了几只起起落落的麻雀
或许
还有三两朵野花
淡淡地开
《巴山夜雨》
我想过给你一个惊喜
没有邮差也没有遗落的鸟羽
某一个早晨啊,你一开门
就看见我拎着皮箱
你看呆了
先惊讶后惊喜
你这个私藏火枪的男人
也不怕弄皱我的真丝连衣裙
我们在楼道里
不说爱也不说喜欢
什么也不说。窗外的橙子树上
有昨夜的雨水掉下来
我从很远的地方赶来
喝你剩下的酒,写你剩下的半句诗:
巴山多雾
秋水涨满我的眼睛
《棉花的味道多么陌生》
毛毯已经不能保暖,趁着天气好
邻居们把棉被都铺在阳光下
我晒的不是羽绒被,也不是去年买的的蚕丝被
是我婚嫁时的棉被
大红色的真丝被面。牡丹花,鸳鸯戏水
像真的一样。太阳还未下山
我就把自己卷进了棉被里。棉花的味道多么陌生
我不说出落叶的秘密
也不说出自己那只冰凉的小月亮
我只想这样安静地躺着。深秋的风声又高了几寸
万家灯火都亮了......
《百合》
你要香水,要我一瓣一瓣地开
涟漪是美好的,应该赞美号角。烟花尘世
不如放弃利器和纸巾。爱情就在附近
赤裸的生活里,不如抱团取暖,抱紧衬衣和振颤
舒水袖,千般婉转。在酒杯中练习颠覆和沸腾
无法还原的东西 ,要漠视
人生不堪,一朵百合的绽开,是缓慢也是疼痛的
当醉心于此
就翻滚出泪水直至有无限悲哀
《河》
更深处的河,日夜起伏
有人涉水
惊动了草丛里的蛇
河水盛大。那个从山上走下来的人
吻了我。他有洁白的牙齿
深蓝色的眸子
他与蛇共舞。不安分的词语
不可名状的战栗。夜色被反复抚摸
我于他之前消失
坐在河流的下游
饱涨的我开始哭泣,直到
水落石出
《莫兰迪的瓶子》
一千只瓶子,不
其实就是一只瓶子
孤独的
灰色,米白色,粉橘色,土黄色
不,其实就是一种颜色
安静的
它是他的灵魂
他们窃窃私语时
波洛尼亚,不,整个世界
都在倾听
《距离》
你一再对我说,你和我就是一个人
可我知道
阿基里斯永远追不上芝诺的乌龟
对不起,亲爱的,你爱我的时候
我心里却想着那些鸡零狗碎的破事情
我相信你爱我,但要知道
就是我的影子,也一直理直气壮的
和我保持着距离
《太阳当空照》
今天有丽日和满月,没有寒潮
也没有阴霾。今天适合出行,访友,婚嫁
适合炒股。选举。临政亲民
今天有辆下午两点的火车,5分钟后到达
今天有鲜润的桃子,谁轻轻想一下
就脸红饱满。今天出生的人将得到万神的祝福
醉酒。纵火。君临天下。他爱上小狐狸
任何人都不能干预
《倒叙的光阴》
这些年,我一直在做梦
事实上
我总是赶不上一匹虚幻的马
我盼着春天解禁
把石头还给溪水,把野草还给桃花谷
把钟声还给寺庙。早晨醒来
小径洒满鸟鸣
而那个在黑暗里突然坐起来的人
心里干净
我用夹桃花染指甲,作胭脂
两只蝴蝶舒展身体,我就迷恋
我就跟随它们飞起来
《夜色之重》
爱都用完了。时光洞察了秘密
我们的一生
坏消息总是多于好消息
一个人的深夜,啤酒泛着泡沫
仿佛虚幻就在唇边
我们有过相认,有过奔腾
有过五谷芬芳
缄默吧。还等什么啊
这坚硬,这破灭,这倦意多好
默不作声多好,水落石出多好,不担负多好
夜色之重。一盏灯灭了,其余的
也都慢慢灭了
《一场提前降临的大雪》
天暗了下来
距寒露还有很长一段时日
一场提前降临的大雪
压住了秋天的肩膀
小径,树木,河流,远山
甚至几根芨芨草
都被一夜的大雪收割
那个在雪地里走来走去的人
突然大声哭了起来。她怎么也找不到她的
半篮子苹果
《卖海蛎子的女人》
她坐在一堆蛎壳中间
棉袄棉裤棉布鞋。她的季节
总比别人提前一个指头
那把尖锐的小刀,在她红肿的手里
异常灵巧。我的邻居
从没有出过远门
她只知道渤海湾的海蛎子。在菜市场
她和那把小刀磨砺了十几年
如今心平气和
谈起在法国留学的女儿,她的眼神
渐渐亮了
临近冬天,阳光依旧真实
暗淡是,明亮也是
生活看起来还是那么美好
《早晨,在南山看见一棵被砍的树》
那个人先是蹲在树下抽烟
后来摸出一把刀,狠狠向树砍去
然后摇摇晃晃离开了
那棵树一动不动,看起来很静
静到好像没有受过伤
但落叶在风和尘土中翻滚。一只鸟在树梢
发出令人心颤的叫声
我抚摸着那新鲜的伤疤
我知道它不会喊疼,它和我有着一样的悲伤
我靠着它
大雾很快包围了我们
《她的美让我暗自哭泣》
今天我突然发现,仅仅两个月
她居然比我高了2公分
小小的女儿,高高的女儿
我为谁生养了这样一个标致的美人
我满怀喜悦给她编了一条乌黑的发辫
阳光下,她那么美
美得让我暗自哭泣
《我需要保持奔跑的姿势》
我需要保持奔跑的姿势,树冠
已投下了巨大的阴影
马要跑着,草原要跑着,心要跑着
我不能停下来看树洞,看潜伏在岁月深处的钉子
我一停下来,就会变成
坐在老房子前的那个年迈的妇人,就会有
无数只小虫子爬过来咬疼我
我必须挟持自己奔跑
钻进一些事物,再从一些事物中钻出来
暮色苍茫
权当前面有灿烂果实
《不断靠近又无限远离自己》
这些年,我写下那些
地址,漩涡
一个女人在不可预知时间里的奔跑
写下内心的苍茫,倦怠
生活的围追堵截
以及进进出出的季风
---哦,那曾有过的短暂欢喜
写下回眸一笑,兰花指,东流水
白云,黄昏。写下野渡
躬耕田亩的朴素生活
写下祖国,河山,人民
荣光和灾难
这些年,在暗淡的灯光下
我触摸着人世间的冷暖,影像和虚无
不断靠近又无限远离自己
《傍晚,我路过那些土坟》
它们凸起在路边的半山坡上
四周枯草丛生
余晖下,它们寂寥
与万物似乎不存在关系
我想起逝去的亲人,朋友,情敌
死亡浩荡。他们选择睡去
永不开口,也不再忧伤
我从没有这样观察过土坟以及
草木的黄
静默时分,我似乎得到了某种暗示
那些阴雨,旧时光
尚未成年就夭折的花儿
突然就得到了我的原谅
《荻花秋瑟瑟》
在铁路两旁的浅水边
它们大面积地盛开,卑微地紫着
整个铁路线,因它们
而不显得空荡和寂寥
阳光下,群生的荻花
平凡,朴实,繁茂
只有不远处的一棵,孤零零的
风一来,它就低下头
这让我想起了女友
丧夫,失业,和十岁的儿子相依为命
她孱弱的样子
象极了风中这棵荻花
《像我这样的女人》
其实我想过,写一首
像萨福那样香艳的诗给你。告诉每个人
我有你买的玫瑰,耳环,戒指和香水
他们一直在臆测我爱的人是谁
我灰暗冗长的半生,他们并不关心
孤独的人很多,幸福的孤独
又多么奢侈
我心安理得地占有神秘的时间
我不能告诉你
我多么看重死后的名声,也不能告诉别人
我爱上了你
我多么喜欢白
白纱巾,白衬衫,白裙子,白皮鞋,白云,白雪
我多么喜欢你。但
像我这样的女人,即便在白纸上
也绝不会露出一点有关你的口风
《一条和浪漫主义无关的河》
我又看见河了,酒后
河水漫过我的身体
我看见了硕大的波浪
这些蛇一样的曲线
奇异。晕眩
我看见了水草,鱼群
一双双缓缓飞向高空的翅膀
像是一次泛滥
我体内蓄满了波涛的声响
一条多么好的河,在我落魄的夜晚
它未曾来临也不曾消失
《父亲》
我很少提及我的父亲
他瘦而高,教书,喜欢小提琴
每次我回家看他
他都会拉住我的手,说:好
那天我去医院看他
我说:爸爸,明天咱们就回家
他还是拉住我的手,说:好
这一次,他握得那么紧
次日,当我冲进病房
他再也没有拉我的手
也没有说:好
我给他穿衣,洗脸
把他冰冷的手放在我的胸口,一遍又一遍说:
爸爸,我们回家好吗
《哥哥》
哥,你又瘦了
焦虑,藏在刚长出的白发里
你一直在吸烟。我想起了小时候
送给你的第一张贺年卡:
哥,我愿是一缕轻烟,久久地缠绕在你的身旁
情书一样
我一直不敢看你的眼睛
也不敢看你肥大了的衣裤
最近你的身体更差了。我一直看着窗外
刚下过雨,玻璃窗上的雨滴
一滴挨着一滴
你说父亲不在了,长子如父
你有权利管教我。哥,你不懂我
我也不想让你疼。等平静下来
我就向你认错:我会对炊烟再爱一些
不再沉浸酒和诗歌
你说你恨极了我高傲的样子
哥,不是我有意识抬高视线
哥,我一低头
眼泪就流出来了
《我并没有想写海一样的男人》
对于没有见过海的人,肯定不知道
海有多迷人
每次见到海的感觉都是不同的,这意味着
我对海的爱不断增加
最先爱上的是海的浩瀚,海的气息和
潮起潮落之间的从容
现在,我又爱上了海的骨头以及
波涛深处闪烁的渔火
作为一个海边长大的人
我多次透过海,发现生活的锈迹
很多时候,生活就如
一条搁浅的大鱼,眼神空空
写着写着,我就写到了一个海一样的男人
海一样的胸襟,海一样的钢与柔
写着写着,海面就摇晃起来
我一直担心不小心把海写成
“像天空一样辽阔”
天空太空了......
事实上,我并没有想写海一样的男人
可我总是忘不掉那暗夜里的风声
一朵豌豆花,因他,微微颤抖
《风经过的时候》
风经过的时候,野百合的味道又重了些
月色很自然开到床前
它开得那么好,好得没有一点声音
这些干净的,柔软的,芳香的,绵延不绝的
像一座熟透了的果园
我坐在地板上守着它们,仿佛有好多苹果
就要掉下来
《深夜想海的人》
深夜想海的人,他在抱紧自己
他渴望一艘彩色的帆船,一点渔火,一个小木屋
抑或有个人,慢慢向他走来
他凝望夜空,开始写诗
他的每一个字,都是纯棉的,因海风
而潮湿。这些字的腹部,都柔软
像饱满的葡萄。他知道
天亮前,有个人会吃掉它们
这是多么好,2009年仲夏夜
一粒葡萄籽恰到好处地落到了生活的深处
《该来的总要来》
真的该去看看海了。水,要凉了
临近立秋
大海空了,连一只鸟儿的影子都没有
一朵花的喘息,是有限的
那翩飞的蝴蝶,它的速度,显然是
慢了,又慢了
该来的总要来。潮水,烈焰
毒蛇,以及骚动不安的夜晚
时光越来越沉静了
它剥落的碎片,像碎玻璃
扎进了我的生活
红灯的路口,一只黑猫
猝然穿过马路
我并没有看见死亡的灰
一辆卡车穿城而过
它一定在运送一些秘密种子......
《爱一件衬衫》
我用水,爱一件衬衫
我用虚构的水,爱一件虚构的衬衫
一件衬衫的味道,那么近
又那么远
如果再虚构一个野性的夜
这件衬衫应该充满了酒的味道
一条布裙子细碎的花香,躺在
宽大的衬衫里。而那些趴在玻璃上的星星
它们的眼睛,多么羞涩
一件棉质的衬衫,从新到旧
期间的过程如果足够长,如果
长过了我的余生......
《暗香》
一定是把什么留下了
当惊飞于草地的鸟儿不在了,草地不在了
我是多么庆幸
在离我最近的地方,有什么仍在浮动
晚风习习,野菊花开得正好
《我的小木匠》
伐木声不断,要用多少时间
才能造好一座房子。我坐在地板上
看小木匠叮叮当当
月光下的小屋,一点一点亮
他急急地喊:烟儿,烟儿,我饿了
生米就煮成了熟饭
哦,我的小木匠,看着我
像玻璃纸包着糖。看着看着
我就变成了聊斋里的一只小狐狸
我涂脂,描眉,千娇百媚
我洗衣,烧饭,做他的新娘
《我就想把你喊醒》
我猜,你睡了。想把你喊醒
凌晨三点的眼睛,干涩,可我不管
我喊你小木匠,小瓦匠
你欠我衣橱,饭桌,板凳,还有一间小木屋
想起这个我就生气,就喊你小笨蛋
喊你东,喊你西,喊你北,喊你南
乱喊。对给你起的二十个好名字
我叹口气,吹口气
然后用一堆眼泪淹它们
把你的脸画圆了,画长了,画方了
最后画模糊了,你还睡
我就想把你喊醒,你看那碗汤圆
它们软软地躺在水里......
《多准备一些孤独》
之前的疼,是为了之后的爱
如此说来,我的千疮百孔是对的
你在布置我们的房间
唱片是朴树的,书架的颜色要深点
依照我的喜欢。最重要的
你说孤独必须多准备一些,这样
我们就能抱得再紧一点
你要我守口如瓶,说快休克的夜晚
你就会来,就会把积攒半生的光泽放下来
哦,亲,现在真好
车站不远不近,秘密的时间不多不少
月光下,我落水,发着高烧
说:“爱”和“喜欢”
脸像秋天的苹果,红得那么羞涩
当我们的指甲一起嵌入肉色的黄昏
哦,亲......
《当我转身》
想让你看我的背影,这么想着
就拍了一张
想让你忘掉我的眼睛,鼻子,嘴巴
和小雀斑
我的背影比前身高雅,发髻蓬松
脖子还会像小鹅一样弯,关键
你看不到我的表情
多么好啊,当我转身
你的失眠,自伤,绝望,你丢了魂
我都可以视而不见
人世间的一切,就像一片飘落的树叶
当我转身
雨水,日记,苹果花,还有离别的火车
都变成了烟
《小火车》
我画了一辆小火车,车厢里只有一个人
即使有很多人
我也只能看见他一个
我画上杯子,大麦酒和几本诗歌
还有一束金色的光线
多么温暖。当我把脸贴近小火车
它们都动起来
大麦酒芳香,诗歌芳香,他的呼吸
更芳香。当我爱时
小火车就装上我的发烧,失语,透明心思
夜行千里
而天亮时,它就还给我们一张白纸的真相
《水》
我记得,弯腰看你时的
微澜。你溅湿了我的裙摆
整夜滴水
我记得,绯红,眼神,喧响
那么多
悄悄就落入了涟漪
我还记得,我曾打碎了这面镜子
裂痕之后
我看见的是自己的碎片
当我终于喜欢和你一起起伏
没有人看见
一只脚落水的女人,另一只脚
正陷在泥沙俱下的生活里
《小河》
我常呆在小河边,看溪水中的自己
已经过了做梦的年龄
现在的我更满足于生活的波澜不惊
附近的山都不算高
我却一座也没有爬到山顶。这些年
山上的草木青了黄,黄了青
那条小河一直保持缓慢,清澈,宁静
我不知道它会流经哪里,还有谁注目过它
远方让我感觉神秘
这些年,它一直活在我的想象里
我流泪,它也没有溅起泡沫
而且始终也没有什么,能停止它的流动
《棉花糖》
那时你合上眼睛。他出现
香甜的气息
这丝绸般的缠绕。这被风吹落的云朵
除了你,谁都不给吃
太甜了。粘在舌尖上,小小的心
未来得及发出一点声音
就软了
《苍耳》
赖在你胸口的小东西,嘿
你也可以叫她坏东西
闪电一样爱上你。一万亩良田不要了
死活跟着你。苍耳苍耳
这有毒的女子,多么贪心。不卑微也不脸红
偏就缠住你
《别以为我不敢养只猫》
我早就想养只猫
相貌平平不要紧,只要和我般配
能上树给我抓月亮
能把我白水煮的菜当成鱼
我抒情,它就眼含泪水
我要去乌有之地,它决不去他乡
我就想养这样一只猫
容忍我的任性,浪漫,骄傲和动不动就悲伤
我爱它,宠它。给它起一堆好听的名字
贴上我的标签
不是王晓玲的,不是张丽娜的
更不是就喜欢猫的那些女人的
它是我的私藏,只是我的
陪我活,陪我死
我的那些小心眼啊,眼泪啊,快乐啊,幸福啊
就给它用光
读康斯太勃的《干草车》
水域较深。但沉静
一条小船泊在蒿草丛里。风吹
现出威利.罗托的半个身影
波光粼粼的河面下,仿佛藏着碎金
小屋前,河面宽阔了一些
像一个人喑哑的命运,至此敞开
几十年了
老威利习惯独守在这条河滩
四周是同样安静的田野,安静的林木
和发出干草味的阳光
这些年,他喝酒,打渔
看日落日出,目睹
波涛渐弱,风沙沉积。一种清澈
缓缓漫过他的身体
苍穹下,茅屋和树冠的倒影
----那些浸在河里的灵魂
而被马车划开的河面,还未来得及露出内心
就很快合拢
《那一年的槐花》
那一年,槐花开得特别香
他的脸好热。月亮慢慢移动着
直到房间暗下来
那一年的槐花,落得也特别快
我常呆立,看窗前那棵大槐树
寡言的爸爸开始迷恋刮胡子
还老是从夜里醒过来
大槐树渐渐老了,多年来
和我们一样安静,默不作声
如同深夜里的灯光
现在,风来也没有清香
只有几棵不知名的树,在窗前摇晃
《早起的人》
屋子里,散发着
紫罗兰的芳香。窗外
正下着细雨
小教堂后面
一小块空地,低矮的栅栏
围着一畦碧绿的青菜
那个早起的人
一次又一次俯下身,仿佛生长的
是他的过去
我只是在玻璃窗后凝望着
并对着他的背影和明亮的雨
一无所知地微笑
《春夜》
本应绕过,应水势而下
如果酒味再浅一些。坐在岸边的
钓鱼人
手艺逼真,不动声色
那一刻,我悲欣交集。市声嘈杂
河里未必就不是困境
我心安理得地吞下了诱饵
就要离开这无舟之河
春夜春水啊
我再次,再次,口唇轻启......
《刮痧记》
我身体不好,又患了伤寒
迷糊,虚弱,内心起火
昨晚,再次被水牛角板刮拭
皮下出血。大汗淋漓
好了,现在我通体舒畅
热气,湿气,寒气,已经理正
我又是一条活过来的鱼
我活在世上
早已领悟刮痧和我的微妙关系
每次生病,那个手执刮痧板
被称作生活的家伙
事后总是拍拍我的后背:
没事,你还很结实
假装不懂得我的惶恐,更不关心
我又暗了一寸
《暗室》
一到晚上
你就和自己暗暗较劲
后半夜,有人偷盗,有人抒情
有人妄语,有人灵魂出窍
有人敲木鱼
一场随风潜入的雨
紧锣密鼓。燕子翻飞,芳草凄迷
半醉半醒的中年在夜里呻吟
搁在灯下的句子,一个劲地荡过来
又荡过去
越来越大的雨
新鲜,茂盛,不懂规矩
世事一闪而过
你想置身事外,却又寸步难行
《不远的灯火》
火车在黑暗中,疾行
五位乘客。两个打盹,另两个
和我一样,默默地看着窗外
田野,林木,村庄,那些模糊的影子
被安放在巨大的虚空里
八百里河山,一闪而逝
如同我忙碌的半生,所有的漂浮
都高过我。这些年
我匆匆赶路,不倦地旅行
多少人和事物与我擦肩而过
重逢,辞别,遗忘
夜色里的火车,像千足的蜈蚣
拖曳着孤独的人
但我还活着,还在生病,还在给远方写信
还有一盏桔色的灯是我的,哦
小小女儿的笑脸
尽管,生活还会吹灭另一些
《桃花灼灼》
少了什么呢?或者
是我放弃了什么。我正在喝的这杯咖啡
没有放糖,也不觉得苦
我想起了那个在纸上盖房子,种花草的人
白衬衫让人心动
但我假装不懂,我往浮云上看
我喜欢把一朵花的惊艳虚拟到具体
再任其崩溃。我病得像风中桃花
绚烂,夸张,令人生幻
春天短暂,雨水就要来了
之后是道别,漫长的黑夜抱着影子
之后是......
《纸上芭蕾》
墙外春色几许
我跟着你,看桃园,庭榭,小桥,流水
天蓝得不成样子
多好啊,我们坐在一首诗里
谈天说地。祖国太小
只够一只小老鼠跑来跑去
午后的广场,空空荡荡
头上的闲云,那么白
飘啊飘啊就不见了
小风款款
春光好得忘乎所以
我们有的是时间
把天坐黑,把时间坐老
把富可敌国的爱情坐得越来越辽阔
《反弹琵琶》
我弟弟一直坚持直呼我的名字
小时候我总拿好东西换他一声“姐姐”
我女儿也有自己的逻辑:
能说一条狗,也就能说一条猫。
今天她就故意说了三遍。
好吧,好吧,一条猫就一条猫,只是我无法
让老师在猫的问题上打上一个√号。
就像我,现在常倒着走路,
用左手打字,用鼻子将什么什么一笔勾销
苍蝇究竟趴在天花板上?还是粘在天花板下?
赛尔也只能眼巴巴瞅着
虽然老孔早就拍板了:性相近,习相远
而手捧经文的人偏偏说,人生来就是有罪的。
关于习惯问题
其实就是怎么把三根筋的汤养宗和一根筋的鹰之
折衷成两根筋的新的玉上烟的问题
好啦伙计,大风来了,再大点
那些白云彩黑云彩就像一堆浪头在打滚
转眼,天空就像大海了
《我已经熟悉那里》
我已经熟悉那里
小教堂后面的空地,堆满了大小不一的石头
除了麻雀,少有人经过。这些年
我常站在阳台上观察,抱在一起的石头
像一座搬不动的山
没有表情,没有风暴,更没有要倾听的东西
沉寂中,一些风雨就过去了
这多像一个人被毁掉的内心。
《我怎么就把一首诗写坏了》
晚饭前,我在亚麻桌布上
放了一张洁白的纸。想对你说说我的小城
它的繁华,旧址。说说不远的南山
也有你们家乡的马尾松和橡树
五月的太子河畔,也有小羊吃草,蜻蜓戏水
我想织锦,刺绣,让你感知
我的阳春
一首诗就像不可预测的命运
旧疾新病,风声四起
写着写着,我的小城就没有了水
没有了光,就连散步的鸽子
也被小教堂的钟声惊飞
被我流放的桃花啊,那些
盛大和乌有......
《秋风把流水送得很远》
时间是不可靠的
我一直没有弄清楚爱情的期限
是三个月还是再长一些
时间深处,爱情走着走着就消失了
就像被风吹动的树叶---
变绿,变黄,变脆,最后犹豫着
跳下枝头
在空中盘旋一会儿就不见了
秋风把流水送得很远,往昔不再回来
但在有限的生活里,我仍然深爱着
一只鸽子的张望
一些遥遥无期的等待
以及越来越暗淡的光线
《在大巴车上,路过一条不知名的小河》
车经大窑湾时
路过一条不知名的小河。在乡村
这样的小河随处可见
我还未来得及看清它的样子,它已经远远地
落在了我的身后
它是孤单的,或许它的幸福
就是等待晚归的农人,黄牛或者几缕迟暮的乡烟
有多少个旅人曾注目过它?
它又被多少旅人遗忘?
我很快也会忘记这条未名的小河
车窗外,天色已经黯淡下来
黑暗很快将一切融入无边的寂静之中
《登记表》
填写姓名时,我突然感到“XXX”
只是幽居在我的体外
和我的关系一直若即若离
仅在证明身份时,遭遇了我
这让我沮丧。接下来开始填写履历
我想起前不久拔掉的一颗坏牙
那令人心悸的黑洞,多像我的青春
当初算命先生并没有印证他的预言,这让我觉得
他是一个骗子。或者说生活就是一个骗子
以至在中年的不远处
我仍在生活的边缘种植危险的事物,耽于幻想
而生活依旧。当写到荣誉,我想说的是
我还没有收获,生活就陷入了僵局
就像那个人离开我时说的:这可不好
我终日忙着下载补丁
试图找到一条通往真理的途径,事实上
更多的时候,我们就是形同虚设的表格
《晚风》
玉兰斜出
在南山晚来的风中
旧了。一个人坐着。风,拂弯了草尖
一地花影
关闭已久的寺庙
突然有了香火,梵音在半山乘着飘落的花瓣
和蜜蜂嗡嗡声混合一起
明暗之间,时间的否定
令多少路折断,拐弯。又令多少孤寂的人
赶往高处
我混迹林中
学百鸟鸣,但我声音太小
归路已经消隐
你们还会看见我的
在南山晚来的风中.....
《理想国》
不把家,放在一个盒子里
在锦绣山河上,多养些花鸟虫鱼。在春色中
爱干什么,就干什么
而不像现在,忙活了半生
只剩下坏脾气,怪癖、敏感和神经质
张着嘴巴,有话说不出,变成一个长长哈欠
看看这些年,我都写了些什么:
阴云,泥泞,斜坡,下滑,隐喻,镣铐,荒芜
难怪柏拉图的理想国不要诗人
这心情就像中国足球:
告负,告负,打死也不出线。现在
我越来越爱云朵,流水,花草,蚂蚁和泥土
越来越坦然,沉默
那些奇怪的人还在兴奋地争来争去:
我的,是我的,统统都是我的
到底争什么呢?蛇是你的,鳞片是他的
那就滑动是我的好了,呵呵
《雪地》
眼前的大雪让我惊讶。枯草,树枝
楼房,街道,河流,一夜间呈现了完美
道路雪白,河流雪白,树林雪白,旧坟雪白
工地的坑洼,被这场大雪填补
突然想起那个雪天,两个少年掉进被工地废弃的井里
早晨五点,行人稀少
去往菜市场批发的车辆,行进缓慢
一条野狗跟着我走了很久。再过几个小时
太阳就会升起。而现在
敞开的雪地,让我警惕。前面三个人
一个摔倒,一个趔趄,还有一个若无其事
似乎暗中掌握了平衡术
《囚》
小时候我习惯一个人呆在高墙内
数蚂蚁。摸猫尾巴。学母鸡“咯咯咯咯哒”
抬头看天,低头瞅自己的花布鞋
我不想扶着旧墙壁
如今没有皇上。没有似海的深宫
在这个绽放自由的年代,不能说迟了
不能手足无措,不能浪费大好河山
缺心眼的女人才生气。披头散发
既不出游。也不造反。更不习穿墙秘笈
山不过来,何不走过去
好女人不做无用功,不把自己随便钉在哪面墙上
好女人嘴唇就是红。楚腰就是细。想得就是美
爱祖国也爱亲爱的鹿皮靴子
当我们伸出万分欣喜的头
很可能会和风说一些不搭界的话。天边的云烟飘忽不定
转念间。又想起,失手打碎的盘子......
《春风辞》
把青蛙喊醒,把草木染绿
把白鹅赶下河。村妇们打着呵欠
慵懒地推开房门
在河边提水的人,在田间翻土的人
被雪冻伤的人,追赶火车的人
你们看见春风了吗?
春风起时,她就用檀香木梳
一遍遍梳村庄,田野,山岗和灌木丛
梳我长长的头发。等我一睁眼
河北到河南,映山红连成一片
只是春风啊,她从不惊动墓碑下的人
《海面》
风缓缓地吹着,平静的海面
猝然掠过一只水鸟
身体有些湿润了
一些海水,已经不知不觉地进入她的肺腑
“在纸上,眼睛里,内心秘密的小径
制造一个小阴谋
在蜂蜜里,掺入毒药和致幻剂”
服从了内心,就等于信仰自由,就等于身体长出了
一片又一片叶子
夏日的雷声就要到来。落在纸上的抒情
就要,就要,摇晃起来......
《豹》
在火焰中心,那只豹子攫住我
从冰到水,从水到波浪,从波浪
到火焰,我不停地
对自己说:不!不
这只野性十足的豹子
让我惶恐,让我焦渴,让我战栗
让我的暧昧萌动
噢,豹,豹子,我孤傲的王
狡猾、迅猛、霸道
谁怀疑它,谁就会塌陷
谁错过它,谁就会凋零
“只有幽深的山谷才是我最想去的”
这团飞奔的火焰
洞穿我吧
从时间到时间,从蓝到更深的蓝 *
注* 借鉴苏浅的诗句 20 独南村,你是一座天堂里的村庄
■陕西西安·李小军
坐落于云贵高原,隐身于苍山雾海
一条路通往星河,一条路通往月亮
一条路通往太阳,遥远而神秘
独南村,你是一座天堂里的村庄
中华三祖堂,记录悠久文化的辉煌
雷公山沉默不语,静观世事沧桑
吊脚木楼的风声,倾吐苗族人的心语
燃烧的火把,点亮苗族人的希望
蚩尤,端坐于苗族部落的神殿
都柳江,讲述一个民族历史的渊源
世外桃园里,男耕女织
苗族小伙的歌喉,喊出大山的野性
苗族姑娘的短裙,飘散花草的芬芳
远离尘世的喧嚣和脂粉香
炫舞粽粑节,炫舞大自然王国的欢乐
在开辟通往人间的路上,南往耶
一个独行侠,挥舞诗歌的利剑
像堂吉诃德一样,挑战现代文明的风车
饥食雄鹿肉,渴饮故乡水
梦中的独南村,闪耀天堂的光芒
后记:本来是不想写的,因为对遥远的贵州,对神秘的独南村一点也不了解,为此还在南往耶博客里留言:“我不写,因为不了解,但支持朋友们写!”。但看了南往耶再次贴出的博文,里面有了关于独南村文字和图片的简介,又有点动心,出于对诗歌的热爱,对南往耶故乡情结的理解,用了几乎一天的时间,写了这首“看图作文”诗。得奖就不指望了,与南往耶交个朋友我想还是凑合的。哈哈。。祝福独南村,祝福南往耶!(李小军)
——2011-10-25
21 想象独南村(外二首)
■安徽阜南·张抱岩
张抱岩,男,汉族,本科学历,1981年生于安徽阜南。98年开始文学创作,在《诗刊》、《飞天》、《散文诗》、《星星诗刊》、《诗歌月刊》、《青年文学》、《绿风诗刊》、《安徽文学等报刊杂志发表诗文三百余篇首。出版诗集《蓝色月光》、《庄上的风流娘们》、《挤压在时间里的伤》三部。安徽作协会员。阜南县青少年作协主席。《王家坝文艺》杂志社社长,曾参加全国第七届和第十届散文诗笔会。
我从南往耶的博客上
去触摸独南村
触摸独南村的草地
像触摸天堂的福祉
独南村的草是神的手指
书写十万里的开阔和禅意
写到这
我还在淮河边上的一座小城生活
幻想什么时候也能去趟独南村
那里的天空才是真的天空
我很想知道独南村的天空上面的天空
还有什么天空
炊烟缭绕 群鸟飞翔
溪水潺潺 木头歌唱
——这就是独南村
如果有可能
我会和南往耶兄相约死在那里
“不火化 保留完整的尸身”
用青草竖起的墓碑上刻上两个字:故 ——乡
22 吊脚木楼
这个名字是诗歌的,应该还有个女的
在那木楼的楼梯上坐着
两条修长的腿,来回摆动着秋天的时光
风从远方有草有炊烟有羊群的地方,吹来
吹着脚,吹着木,也吹着苗族,吹着木楼里的静
这是十棵一怀粗的树抱在一起围成的家
清香扑鼻。告诉我生活——这是大自然的入口
这是一个人的国家,浩大的木国
庇护着热爱它的人
它的灵魂是绿色的
我仿佛看见它的可爱的影子在飘动
像风中婀娜多姿的美
吊脚木楼
是我在异地盛开的梦
23 致南往耶
与南往耶的神交,这是我的命数
他的诗歌里有蚩尤和海子的神性
他的骨子里有真
有苗族的坟冢,有毁灭
他的血液里有大草原
大草原上有奔腾的马
他的胸怀就是独南村的胸怀
就是苗族的胸怀
就是雷公山的胸怀
我的长须冉冉的兄弟
我的熊熊烈火的兄弟
诗歌就是你的江山
母亲就是你永恒的家
我们有同样的归宿
豹子和老虎正走在未知的途中......
24 独南村的怪胎:南往耶
■ 重庆潼南·何治杰
何治杰,男,汉族。1965年9月2日出生,笔名巴戈。诗人、作家。重庆潼南人汉族。已有诗歌、散文、小小说、短篇小说等发表于全国各报刊。出版有长篇小说《青瓶儿》。第十九届柔刚诗稿奖提名奖。
独南村 是蚩尤先帝遗落上千年的
一只潘多拉魔盒。盒子在二十六年前
被一位慈爱的短裙苗家姑娘打开,至此
一个彪悍的,脊背上长着反翅的,灵魂
着生在劳苦大众之外的,语言和思想长着硬壳
还有坚刺的怪魔——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南往耶!
悄悄降临 ,又悄悄地,沿着苗家山寨的吊脚楼
沿着都柳江的源头,沿着雷公山的巍峨狂傲
一路叫嚣着,一路撒野着,一路疯狂着
惯用三寸魔舌,一只颓笔,浸润毒液与血的诗行
向浩繁冥冥的天界,向天地煌煌的人界
更向高深莫测冷漠丑陋的人心
开战!
醉倒是野心,醒来也是野心
让一切时间让道
先中国,而后世界······
文/钱雪冰
中秋夜
八月十五 夜深了 父母终于等来敲门声
那是买一送一 再打六折的两盒
月光
我的生活杂草丛生
我的生活杂草丛生
我的脸在一只鞋底
偷偷地笑 那只嘲弄我的鸟
想刮我的鼻子 却被另一只鞋
剁下翅膀
我承认我是个奸细
当我爬上舞台 我把我扮演的
奸细 打理得纤尘不染
亲情有多么锋利
今夜真黑
月亮早早关上窗户
取消了饭后散步的
打算
父亲蜷缩在暗处
他向疾病苦苦哀求
准假两小时 他打磨了一年的
一口好牙 约好八月十五
交给迟归的子孙 验证
亲情有多么锋利
树上的鲜果
可以扭断我的脖子
可以踩烂我的胸膛
可以安排一个加强连的刀子
在我脸上举行一场田径大赛
啃尽我的肉
舔光我的血
将我的骨头
以及记忆的黑匣子装进枪管
浓痰般
向窗外的残夜 射击
几年后 我再次出落成
一位鲜嫩欲滴的少女
挡住 你的去路
另一扇门
我的面前 落叶弓着腰
侧着身子 缓缓开启一扇门
我陶醉着睁开眼睛
另一扇门 竟也完全打开了
讨厌的秋风 在我之先
已接受完朝拜 并指使半杯残茶
劈头盖脸向我杀来
母语
即使你的叮嘱
被滔天的唾液
封锁
左右我回家的那轮日出
准确无误告诉我
地平线上 母亲正在白头
乌鸦
天空期待充电
我的云朵 还在回家的路上
发呆
枝头的桃 李 拼了命起哄
一怒之下 我干脆把它们打回原形
一群乌鸦
第三只眼睛
将一句话砸碎
还是将一个秘密说破
我看中的那个人 还在等
一棵树向他走去 他的执著
我无法复制
我之所以看中他
他离那棵树实在太近了
稍一转身 那棵树就成为他
法定的
第三只眼睛
补丁
你伸手从八月掐走
两朵荷
你很快向天空的缺口
填进两节藕
月光不知趣 偏偏一脚踩下去
满地蛆虫 荷一般鲜艳
心思
月光和我一同踮起脚尖
窗外 屋角边上
夜 佝偻着身子 正在偷偷
吸烟
预支笑脸
提前下班的两粒西瓜籽
预支一年后一双翅膀
跟着夕阳往远处飞
心渐渐漆黑一片
那全身红彤彤一团血肉 掀开谁家门帘
都是一张甜甜笑脸
喊疼
一双手从省城开会回来
无精打采
那些破格接见他的手
不仅皮白得耀眼 肉
彻底嚼碎了骨头
而且 被一滴水
轻咬一口 总夸张地喊
疼
今夜月光泪流满面
掌声稀疏 一棵树与另一棵树
对饮 往常有月光伺候着
温酒
今夜月光泪流满面
一场雨 不偏不倚
帮八月十五冲了个冷水澡
掌声稀疏 一棵树与另一棵树
愿意等待 出浴的中秋
总该有一些心情要说说
病情
在十月 一枚叶子站上枝头
比一只鸟站上枝头
艰难得多
一如我 给废弃的日子
疗病 望 闻 问 切
诊治的结果 其病情
竟然不及我 十分之一
诡异的笑容
一把椅子倒下
很快被清理出队伍
另一把站着的椅子挤进来
擦擦满头脸的汗水
长吐一口气 幸福地闭上双眼
曾经的弟兄姐妹们 没有谁
出手 尝试着将倒下的椅子
扶一扶
甚至 连做一做样子的打算
也没有
称兄道弟 那是彼此站着的时候
队伍越拉越长 站久了 站累了
这时谁一踉跄 腾出一个空位
压抑沉闷的空气 终于露出
多时不见的诡异笑容
干净地笑
把谩骂 痛恨 不屑 诅咒 统统写入诗
行与行之间 那几亩薄田
交给黑夜打理
一首短诗 百十来个汉字
阳光下 仿佛婴儿睁开双眼
对着世界 干净地笑
今夜闪闪发光
今夜 一场大雨拒绝了我出行的
申请 我把零乱的脚步揉成一团
扔向墙角 路过的那扇门
开开合合
想说什么 饥饿的猫面对满桌鱼肉
一再将战争的火苗 轻轻吹灭
朋友啊 今夜于我脑海偷渡成功
的姓名 每一个都会闪闪发光
重返故地
重返故地 熟悉的泥层之下
童年的尖叫并未如期
发芽
一把铁锹一遍又一遍追问
坟一般渐渐隆起的土堆
那正一寸寸缩短的
不是夕阳 又该是什么
鹰
一辈子只做一件事
飞翔
铁一般硬朗的翅膀 刷刷掠过
天空害羞的 脸庞
为一只蚂蚁鸣不平
我从未看到一只蚂蚁
悠闲地坐着 晃晃二郎腿 剔剔牙
或者微闭着双眼 享受阳光
的按摩 哪怕在雨天 也不愿凝神静气
酝酿一首诗 构思一幅画
它们永远不停奔波 忙碌
它们花费一生营建一座巢穴
人类只要轻轻踩上一脚 生活
便剩下断垣残壁
今夜月光90℃
今夜 月光只有90℃
熬药稍欠火候
泡茶恰到好处
让疾病早早去明晚排队吧
两杯浅浅的香茗
足以将唇边的爱或恨
拉扯得荡气回肠
骨头
身体中所剩已经不多 我依然心存感激
你拣一根不太讨厌的拿去吧
哪怕一转身 当作诱饵
赏赐给邻家忠心耿耿的
保卫科长——一条狗
这样 我可以毫不谦虚
在我墓碑四面同时写下
我曾经被爱过 [size=3][size=3][color=darkred]附原文:◎慢下来慢下来,让秦朝的那滴雨水从咸阳的屋顶开始落下,此刻荆轲的刺图还没有展开。慢下来,让湘妃的那颗泪珠还来不及凝结,斑竹的血渍,苍梧的暮色,都只是梦域的迷失。慢下来,母亲的煤油灯还没有点亮,慢下来,父亲还没有开始准备行囊,慢下来,让一切都慢下来。柳树上的蝉声,暮色中老牛的脚步,再慢一点,我要把它们全部藏进画卷,小脚的奶奶正抱着我坐在门前。慢下来,宁愿我还没有到岸,时光啊,请慢下来!我刚来到这里,就要离开![/color][/size]
诗歌三首
文 元业
◎日记
我的爱人,它有别致的气质和潮红。
恍如一颗葡萄,储存甜蜜的秘密。
它花骨朵的命运,注定是生我养我的村庄。
挂在枝头上,低垂。再低垂。
睫毛低垂的姿势
让我有了创造幸福的力量。
我们在星光下感恩精致的生活。让枝头辽阔的葡萄
因为旅人的归来而惊讶喊出露珠的名字。
它抚摸我的脸庞,它热爱
这幸福的生活
把头颅深深埋进它的臂弯。
呼吸。葡萄的气味。
◎哦,我亲爱的黄腹角雉
-------写给乌岩岭的恋歌
从哪里迁徙来的鸟,
头顶黑色金属,像温柔的浴场
凿穿地貌。亮起蕨类植物
擦拭乌岩岭绿色金属,这温柔的精灵
湿润温暖的大地,隐秘和迟钝
给予你绸缎的歌谣
皈依自然,让天空留下自然的蓝
让羽翅紧贴身体
哦,黄腹角雉
在夜间褪下银环
乌岩岭,我已到达交让木
摸不见你的灵草挂木
你迷人的颈项。我匍匐而居
时间正在迁入五、六月
溪水自流
我只有张开双手
来迎接你小小的羞涩和不安。
想你,黄腹角雉
我来迟没有。
阔叶在白云尖上煮着杜鹃、凉风、红叶
你赶着雾来。你是巡山的鸽哨
他们说。
我怀抱群山,以及一只小小的黄腹角雉羽毛
无爱、无恨。从前那样
贴着乌黑的石壁
心存感激
哦乌岩岭
我亲爱的黄腹角雉。我一定找回你
我寻觅了半生。贴着乌岩岭
紧紧聆听
你飞过时翅膀带动微风的声音。
◎
陨落成都:薛涛
你把自己的祖国搬到这里。宽阔的成都
青纱帐后温柔的欢腾。
小阁楼。软雨。
烛火里、黑暗里、带草味的雨。一阵又一阵。
青苔经过你的身体。
露水擦亮你的名字。一位叫元稹的
他走了没有?
桃花自开,你的蚕蛹
由流水雕琢。
我一直用流水这样一个词,形容你的一生。
包括经历、诗句、乐律、酒、井、字、笺
包括唐朝,包括从竹叶里
探出头的那些可爱的脸
今夜离家很远,和薛涛很近
在成都,什么是落马坡
什么又溅湿了一片水草
我很想知道
《在秋天》
黑夜拂过树林,暗下来的城市被光打亮
从南方移植而来的树叶开始凋敝
京城的郊外,我纠缠于一条街道的装扮
改装后的房屋嘲笑我的口音
墙角下埋藏着晚清的辫子
我是一个健忘的人
和背影私奔,故乡消失在一个简单的动作之中
从南方转移到北方,记忆的温度下降
衣服和情人早已失散
仿佛一段历史,被我轻轻抛开
我是一个渺小的人儿
而我更加渺小的心中塞满了恐惧
但我无法告诉你或其他人
在这个陌生的角落
我用陌生的脸打量着陌生的脸
忧伤总会适时来临,而我必须付出代价
并没有什么不同
那座和这座,一座和另一座
城市,他们最终的结果
死亡或是消失
我的记忆沾上灰尘
也许,这些都不该由我来抱怨
我的伟大之处在于,一年之中生了两次病
一次在春天,一次在秋天[/size] [size=2]
[color=black]1、《在农科所实验田埂上》
是四月了
在市农科所
在前方。是麦子找到麦子。麦子,携着麦子。生机啊
从来都是一样。你终将淡待,忘却
而绿依然绿着
是一个无雨的清晨
在市农科所
在更前方。油菜花金黄,有人乘车而来
阳光普照的田间,天地之间连一句懊恼的话
都没有
你和田埂之间放置着绿的微笑和绿的空间
那被生机祝福的涌动
在柔和的光线中诞生,那些优良
是一种更为美好的品质
2、《五月:我们一起游布袋坑》
把五月举过台州的天空
把双脚踏在布袋坑的山脊
浅绿色的空气中,月白色的风陪我们一起
经过山色,经过流水,经过溪坑怪石
经过传说中的“龙潭”,经过布袋和尚的佛语
经过布袋坑村民清澈如水的眼神
一碗米酒开着山花的颜色
你开怀畅饮,把盛酒的大碗举过眉头
一盘土菜载满乡村的味道
我细细品尝,把夹菜的筷子伸到绿色深处
鸡蛋炒韭菜,已经来不及分享
启程的催促声一遍遍响起
相见短暂,五月如山花一样烂漫
情谊依然,五月如海浪一样回归海的深处
我们来了,一些话始终没有说出来
一块沉默的石头,始终不曾开口
我们回了,挥别的地方你是否记得
而你站立的样子,注定要成为我记忆的风口
3、《夜以及夜》
夜开始凝望星星,月光和流水
以及大地的内心
夜望着天空也被天空望着
夜明亮,简洁
不斩流水
此刻我立于夜中,陷进夜的深远和辽阔
广袤的天空中
星星萤火一样自由安详
不被打扰
此刻我被大地的歌声感动
那一层一层的绿海浪一样追逐着绽放
此刻流水在远处抒写流程
远离繁芜和嘈杂
此刻我脚踏一缕轻风,把夜紧紧捂在胸口
4、《我们相约在山中》
没有什么,可以阻挡我们登山的步伐
可以带走我们的芬芳、友爱
一次心灵的相约,在三月,在浓绿之上,山风
抚着你我的足迹,我们的笑声灿烂
铜锣寨上的锣声,响过白马尖头
旗帜飘扬,我们的事业还在
任凭万重雾霭也遮不住我们的天空
心中的绿意,定要点亮
一座座心灵的荒山和一片片贫瘠土地
我们还要继续攀登,披荆斩棘,热爱山中烟火
青松、山泉、岩石、瀑布
珍禽、稀兽、花草、药材、菌,大别山上
与我们息息相关的,空气和雨水
我们约定,在烟雨的三月
我们一起在山中驰骋、飞翔、放飞所有的绿和红
5、《无题》
多少个白天和夜晚。我在网络中
走动着,沉默着。读你的文字,看你的风景
穿过你的微笑和抒情
亲情和友爱在你的字里行间
开着鲜艳的花朵
它们缓一阵,紧一阵地
开过你体内的江山
它们绿着,蓝着,红着,紫着……
因为这些花朵,一次又一次
我是这
落向枝叶的雨露
晶莹啊,这沁入心扉的清柔
悄无声息的,我不留痕迹的来了又走
6、《四月天》
你把四月天,晾在河湾边上
我从那里经过
我看见天空开着春风,轻轻落下来
看见风中的花香,轻轻落向鸟语
看见河面上,白鹭轻轻飞过
于是,我开始喊河
喊天空,喊你
喊细小的雨落下来
滋润油菜和小麦,滋润你和我
还有大地以及整个四月天
7、《北方以北》
北方以北
是秋水的故乡,寂寞的孩子
望着天空
天空除了蓝,一无所有
北方以北,秋水的故乡
很辽阔
秋水
从那里来还要回到那里去
那里有喝烈酒
唱民谣
沾着月光写家
然后写冢的人
北方以北
秋水望穿回乡路
北方以北
蝴蝶做梦时,天空就蓝了
8、《在高处甚至更高》
在高处甚至更高,我看见青松
被风扇了个耳光,被乌云抹一身灰
我看见她甩来了甩头,抖了抖灰尘
继续站在高处,沉默地绿着
在高处甚至更高,我看见星辰
这些微弱的生命
被夜幕遮盖,永远隔离阳光
但是她们依旧活着,发着无需关注的光
在高处甚至更高,我看见会飞的灵魂
这世上有太多的委屈和遗憾
谁在乎弱小生命的哀怨和泣诉
在人间的地域中,她们无法得救
死后,她展开翅膀,在更高的天空中获得自由
在高处甚至更高,有多少不被我们知晓的事物
正在发生,或者已经发生
他们的毁灭,或重生是我们这些
生活在底处或更低处的人们无法理解和体会的
9、《四月,你星星一样走来》
四月,你从乘车而来
你怀揣春风
从一杯水,一个馒头,一碗饭
一个硬币,一个手势的温暖中走来
我囊中羞涩,只有诗书
你解鞍驻足,把酒临歌
这良辰美宴
情意比灯光更温暖
今夜,所有的星星都笑了
只因
你星星一样灿灿的笑着走来
10、《多么美好》
与一只蝶对坐,与一朵兰对歌
与一潭桃花水相逢
你回眸一笑,拈花移步
桃花妩媚,梨花清白
抵不过你的美好
抵不过你我的相逢
不惊动指尖上的时光,不藐视万物的生死
不叹息时光流逝,只盼望
与你一起老到一杯清水喝成酒的年头
多么美好,春光月色
多么美好,你和我
多么美好,我们携万卷的幸福走在路上
11、《白茫茫的月光》
中秋了,我想起了你
白茫茫的月光中
你微笑着 站在风中
在这天涯咫尺中 我无需知道
你的想或不想
我只需要你
微笑着 站在我的想里
12、《童年抵达棉花》
故乡,在月光中。童年抵达棉花
外婆的影子,恍恍惚惚。流水,早将
旧渍洗净,童趣随风而回
窗外,霓虹闪烁。月光
被逼后退。记忆里,石榴熟了
外婆笑着,站在廊前
板栗,长与刺中。生命
注定淡于轻烟,外婆在天上洗月
这皎洁的光,是我灵魂的歌
头发随风而长,玉米在绿中掳着胡须
偷秋了。月光下
影子晃动,外婆搂我在怀中
一晃,又是一年中秋
13、《葡萄学会忘记了酸》
是的,葡萄汁流出甜味来
葡萄学会忘记了酸
母亲告诉我
其实人生就是一颗葡萄成熟的过程
人活着要拥有一颗知恩的心
对于刚刚过去或正在经历的酸楚
只需一转身
14、《六安,我有无边无际的歌声和绿色》
动车走在六安的铁轨上
穿梭在两点之间
穿过大别山的郁郁葱葱
我绿色的家园
就在这里
天空中,一只展翅的鹰
翱翔在
辽阔的绿意里
那些掠过的
风景
就是你我向往的森林
我忽然想起多年前那个一心想走出大山的孩子
如今正满载着一车的诗歌
驶入家乡
在进站的那一刻,忍住幸福的泪水
她喊出——
六安,我有无边无际的歌声和绿色
15、《父亲》
父亲是从不流泪的,在他的思想里
那是一种懦弱的表现
他从风雨走来,不曾低头
在生活的惊雷中行走,他习惯昂首挺胸
一个希望种下去,十个希望破灭了
一百个希望
又重新种下,父亲种了
一路的希望
我们是他永远不息的火焰和种子
一声笑掀开沉寂的夜,夕阳下
折射出苍茫的绿色
今天,父亲又种下一个希望
那是他对生活的热爱以及对我们的爱
他一次次,把生活中
冷寂的焦炭点燃,煮沸清澈的日子
16、《空气一样给我呼吸的母亲》
渐白的光线从睡眠中醒来
抖落一身黑的你我是早晨清露的一声呢语
九月的晨,披着九月的桂香和鸟语
时钟指向六点的时候,我想起头渐芦花的母亲
我的头渐芦花的母亲,我的比河水清柔
比山脊挺拔
空气一样给我呼吸的母亲
此刻,依然爱我
这个早晨的六点,我的母亲应该手持彩扇
着一身素衣,“白鹤亮翅”在
滨河公园的旋律里
这个早晨的六点,我要翻身起床找母亲
已经白露了,秋在深,天在冷
我在披着有些寒意的晨曦里
寻找教我如何咬紧牙关拒绝苦难
如何面对挫折嚼碎别人白眼的母亲
17、《农民:装在生命房子里的词》
日出而作 日落而息
多少年来
我们一直从塘埂走向田埂
从小麦走向水稻,从棉田走向油菜花
把汗水翻晒,播进春夏秋冬
秋叶飘飞了,丰收的大地上
我们的口粮,一粒粒落向国人的粮仓
锦绣的季节里,我们低矮的房屋
住着饥渴和贫穷,童年的梦
星空一样绚烂,阅读天空的童话
星大字我们识不了几个
我们愚昧
被“上等人”视为“下等人”
多少年来
我们日出而作 日落而息
祖祖辈辈啊
我们勤勤恳恳,安分守己的做着农民
如今我们从乡村走向城市,从土地走向钢筋水泥
从水田走向高楼大厦,我们被称为农民工
打工仔,包工头,被称为老板,城市建设工程队
我们日出而作 日落而息
琼楼玉宇啊,我们站在楼顶,手可摘星辰
我们留守在家乡的孩子,童年的梦里住满星月
住满五彩缤纷的神话,他们阅读三农
小小的心房里装着蝴蝶般的文字
他们沐浴在春风中,勤奋好学
熟读唐诗,熟记农谚
让我相信无论他们将来做什么,都会和我们一样
把农民一词装在生命的房子里
18、《或者我的春季会再来》
今天的那边有最精彩的片段
彩虹挂在天上,鸟影落进河中
彩蝶纷飞,甜蜜藏在化蕊中
蔚蓝的天空碧绿如洗
平静的湖面荡漾着轻柔的涟波
春季多么美丽
阳光、细雨、晨雾、星辰、花朵
面对此时,面对下午的天空
在秋风中,谁能感悟到
将逝的现在的坦然、淡静和从容
我望着飘飞的阳光
望着流淌的时间
我望着,望着……
突然,我热爱起这个即将离去的今天
我的心随着热爱渐渐绿了起来
我意识到,这不是我的秋季,即使是
我想,或者我的春季会再来
或者不会
那么我就为自己再造一个春季来
19、《这些……》
北方的气候鸣断汽笛,内蒙古草原望残白云
心沿着光线,开在白被单上
那些鲜红的花朵,终年不谢
浪花拍打海风,灯塔坚实而挺立
无数海鸟,冒险抢下浪尖的幸福
内蒙古草原上,一只羊装着另一只羊的影子
它们相互丢失,相互抱着彼此留下的气息入睡
时间像铁轨,定格在两站之间
淠河两岸,金沙参杂铁砂
丰源湖上翩飞的鸟影,白色如菊
岸边草青青,秋在背后
准备一行上青天
这些多么真实,但全都是假的
包括天空写给大地的文字
包括天空所有的证词和所谓的以什么作证
20、《斜晖中的丰源湖》
一千片白云飘来一千个女孩
一千只白鹭叼来一千条彩带
青山绿水,漫坡花草
轻盈的身姿,她们弄清影
如绣的花瓣,她们四季如春
喊住风,喊住云,喊住花朵
斜晖中的丰源湖,一千个女孩
一千条彩带,一千个踏水的微笑
一阵小风,一个小漩涡
一叶舟,一只橹,一个渔翁
我用一朵花把湖水染红
心中的丰源湖,鱼儿
一条条,游在三月的斜晖中
斜晖啊!你别走
你一走,丰源湖就会暗下来
天空就会暗下来
我也会暗下来
云朵驼着一千个女孩回天宫了
白鹭叼着一千条彩带归巢了
斜辉里,她们离去的身影
像一串串涟漪[/color][/size] [color=DarkRed]我要说出的秘密
我要说出那些秘密
秋天的,积压在心头的秘密
和每个轮回一样
风吹动尘埃,山河苍茫
水瘦山寒依旧是人间的风骨
季节边缘,景象尽染秋色
我已深入内部
预料的风雪落满了故乡
潜伏下来的命运,像我一样含蓄
我能看清的是你的假象
你对我说过的爱,天高云淡
蛇无形,鸟无迹
不言不语是敦厚的风俗
你远在天涯,我近在咫尺
隐秘的嫩,唇齿的香
迎合我狂风骤雨的激发,经久不息
你随山河起伏,我傍季节沧桑
我要说出的,是你的似水柔情
和我一再坚守的堤防 [/color] [size=2][color=black]在独南村的高山上,或者性,或者爱
■南往耶
比梯田还要高出三层,比云朵还要更像梦境
独南村有高山一座,适合与春天相遇
在高山上,我应该真实地爱一个女子
她那么鲜艳,如桃子,如草莓
她姓龙,身材高挑,一米六七
她虽然是侗族,却学着阿哥的苗话
她读书写字,穿着一塘荷花
我们在云贵高原之上,在兰花之上
黄鹂的第三声之后她必将裸露全身
选择在一棵树上,我们尽情做爱
是的,在树上,我们用尽所有的修辞手法
用双人旁,用根号,用左手上篮,用右脚射门
用急刹,用快攻,用加减法,再用加减法
才学会倒车,就试着车祸
大风过处,整个旷野都被我们重重包围[/color][/size] [color=DarkRed]41 直面刀锋的南往耶(外一首)
■黄土层(陕西清涧)
(10月30日黄土层兄在其博客以《献给苗族兄弟南往耶的诗歌2首》为题发贴的题记:南往耶玩失踪三天了。或者真的被政治审查给河蟹了。不论哪种情况,南往耶就是南往耶,特立独行,豪气不减。而这种“不在场”,我不以为与我们毫不关联。几天前,我用了《平生不识南往耶读尽诗书亦枉然》荐贴,有人说过了,有人干脆就破口大骂了。其实,何必呢?这就是一个艺术夸张。夸张的背后是对于一个人的理解和敬意。退一万步讲,南往耶什么也不是,权当一混混,一介狂夫,那又怎么样!我们距一个诚挚的血性的胆略过人的狂夫,还有十万八千里远。这就是我特稀罕的地方。兹作诗两首,献给南往耶,献给短裙苗母亲和她们的孩子们。不用吹,他不是气球;不用捧,他不是重器。他只是一名苗族兄弟,与我们使用一样的汉语,呼吸一样的文化空气,承受一样的政治气候。这就够了!(2011-10-30 22:44:35)
寒光闪烁。一个手无寸铁的人
幻想手持大马刀。大马刀即便在梦中举起
也将遭遇无数的大马刀迎头劈过来。
刀锋相向的路上,必将直面刀锋。
一个站在高原,虬髯茂盛的人
最知道,三朵火焰:有一朵火焰叫热血
有一朵火焰叫胆略,还有一朵火焰叫文化视野
他的刀锋,挥向更深广的夜空之前
独自在荒凉的黄昏,哔哔剥剥,迸火花
他就是南往耶。一个人站在历史的山口
山前,九黎族文明的编年史
山后,南往耶一个人的创业史。
黄帝把蚩尤打败了,但头颅不败
大地上的那一片血枫林,藏着胜利的光
黄帝令所有的战旗,绣上蚩尤的头像
对一个敌手的敬意,延续到此后数千年
而今,依然滚烫的蚩尤的血
在这个独南村出生的苗族兄弟身上
汹涌澎湃,汹涌澎湃,汹涌澎湃……
南往耶,一个坐在火盆上的炼丹士
烈火淬炼出锦绣的黑胡须,是另一种颜色的火
瞧!这个人:拥有形而下的火炉
形而上的烟囱。一个上半身与下半身
一样发达的人。他的别名众多:
雷公,蚩尤,诗坛狂徒,文化角斗士
没有哪一个不面临相同的文化命运:
要么越过刀锋,要么被刀锋越过
42 故乡的母亲和她们的孩子们
这些皮肤黝黑的短裙苗母亲,与我北方的母亲
没什么不同。她们的白,集中在牙齿
和形形色色的银饰上。她们高高绾起的云髻
有更加纯粹的黑,高举在民族的高处
她们儿女成群,生育力旺盛
安置在背部的小背篓,是另一个子宫
从里边爬出桃李,杜鹃,茭白,莲藕
还有宋祖英,刘媛媛,阿幼朵
这些短裙苗母亲,住岩寨的吊脚楼
吃大米,黄耙,糕粑,糍粑,饵块耙
她们讲侗语,瑶语,水语,苗语,仡佬语
也讲汉语。她们还有一群儿女,叫
挑花,刺绣,织锦,蜡染,银饰。
她们年轻时,穿百褶裙,跳芦笙舞
如今,她们站在旁边,看儿女们高举太阳
舞动棕榈色的微笑,加新鲜的丝绵
于百褶裙。于是,山体一样健硕
的腰肢,流过一条服饰的河
苗族飞歌不敢轻易唱啊,一张嘴
一条都柳江就奔腾而出。再一张
一条清水江就潺潺涌动。在闪烁的音符里
她们不再是母女,而是亲密无间的姐妹
她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叫流水 [/color] [color=DarkRed]38 独南:白云之上的苗寨
■王晓德(湖北安陆)
如果不是循着诗人南往耶指点的方向
我这辈子注定不会知道独南村躺在白云之上
如果不是在短裙苗族依山而立的吊脚楼上
我这辈子肯定想不到会有哪里的闲云穿堂而过
如果不是梯田一层层从山脚铺向山顶
我这辈子肯定不知道水抹的台阶一直通往天堂
清晨,众多的花朵在深闺里轻启香唇
互相诉说着彼此红的黄的抑或纯白的内心
微风拂过,暗香的丝绸擦拭着小草头顶的朝露
一缕晨曦轻轻捻动着脖颈上一串鸟鸣的佛珠
山涧的溪流是一位比晨光早起的诵经者
在苍茫的大山间虔诚地铺开一部森林的经卷
鸡鸣狗叫之声在时间的水面上击出了一些微澜
夜的栅栏放出的羊群,在陡峭的山坡上越爬越亮
从一个清秀的小姑娘的眼里看不到蚩尤的背影
她满身的银饰撞击出祖先曾经沐浴过的月光
好多的英雄梦想,在她的脸上开出三月的桃花
开出一片世外桃源。那个小姑娘眼里饱含的春水
是都柳江的源头,涵养着,一个名族不息的
绿色火焰[/color] [color=DarkRed]《秋意》
秋天是我的罪
在落叶面前,夜晚不可救药地爱上虫鸣
匿名的河流承载岩石
我承载回忆里的风
尘世很喧闹,我很安静
我渴望拥有一些文字和睡眠
来拯救路过的入侵者
尘世庞大。河东,或是河西
醉于夕阳是迟早的事
春天在小巷尽头陷于一场深深的寂寞
细雨芭蕉还隐藏在唐诗的第183页
纤瘦如我
无法向世界证明一株苦楝树
是宁折不弯的
文字里的忧伤
使我的血液习惯于倒流
或者深夜发出喧响
秋天老了,冬天还很年轻
羊群。山岗。白露。菊花
还在那儿。半透明的月光
还在那儿
放心!我的手掌将直立成为树
或者横放,成为路。
它们睡去或者醒来
是我的爱
我永不收回
《玉米在成长》
玉米在成长。我梦见水
和已经收获的麦子
我一度看见红杜鹃
你看,在人群中间,我有点语无伦次
手指深处,有隐隐约约的疼痛
树叶老了。而树还年轻
人们踮起脚尖也看不到自己的眼睛
窗外,那么多飞虫簇拥着
只有一只蚊子,温柔地吻住了我的脚踝
雨水很多
我应该给这些散乱的水珠寻找一个好去处
我一直就有这种
叫做使命感的忧伤
它们在我的骨头里
游荡出一点小小的火花
我会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
经过一片废墟
那时候,新生代的玉米正郁郁葱葱
那时候,天气是
多云转晴
《白露》
那时候天高地阔,大雁呈人字形
那时候,船和月亮拥有相似的柔情
我要向你索取马匹。犁铧。黄土庄稼
身为农夫,我最高理想就是
先醉生。然后梦死
我必要五谷丰登。六畜兴旺
我必要用新禾构筑东篱
我必要黄昏时分,相约在瓜田李下
我必要炊烟袅袅,有如乡音
我必要鸡鸣桑树,有如牵挂
如果这些稻穗,都能在九月爱上海洋
如果
我可以手种蒹葭,可以知人间事
喝菊花茶
●《我一直中着辣椒和咸菜的毒》
起身看了看周围。那些带刺的东西
还在那儿。
五味杂陈这么多年
我一直中着辣椒和咸菜的毒
适宜在午后想起一些鸟啼
和一些潮湿的树木
它们生出故事,也生出蘑菇
今天下午,我幸福得有些忍不住的悲伤
●《累》
今天不进禅房,不移花木
我要直截了当地说出累和债
我爱着尘世,欠着你们
一群见风使舵的风筝
一本圣经
一只冒着热气的弹弓
来吧,栅栏内外的朋友和敌人
某些时候,这没有区别
我们在圆形的桌边相聚
并在方形的盘子里取用水果
聚会的人们举止优雅
没有敌意,没有盐,没有伤口
对醒来的刺猬和缓慢行走的乌龟
给予充分的尊重
我们举起纯真的杯子和虚假的酒
为敌人干杯。来,让我们大笑着团聚
沉默着分离。从翅膀里取出毒药和糖果
为那些小碎片和大阴影
我将继续爱你们
●《执子之手》
你越来越像一个普通人
衣布衣。食素食
用小锄头除草
喜欢木头桌椅和瓷质的盘子
某天中午你甚至想养些金鱼
心中有小巧的新娘和小小的
藏在花蕾里的儿子
作为一个新郎,你必须爱上
溪水。山坡。和岁月的轰鸣
你必须忘掉刚刚诞生的烦恼
和关于老虎的预感
今天你在幸福里有些坐不稳
一不留神,你就来到了街心
●《我要用春天来喂养你》
我要用春天来喂养你,儿子
在春天,小萝卜有着星星的晶莹
和山泉的叮咚
在春天,适宜喝豆浆。挖荠菜
菠菜的叶绿素里,有着松涛的轰鸣
和冬天的回声
阳台上种着忘忧果。院子里开着
小桃花。它们爱着春分
我们爱着油菜花里的黄金屋
在春天,我们素面朝天
摆弄这些玉色的盘子。以及
胡萝卜橙色的温暖和宁静
在春天我们不奢侈。也不回味忧伤
●《哼一首歌等日落》
走着走着,我们会停下来
数数脚印里的沙子。方的,圆的
又方又圆的
面临晚霞。面临晴朗
我想在日落之前转回身去
那些乌鸦,一直在唱歌
这些年,流水不停地困惑行人
房子还在。古道还在
瘦瘦的人还在。但是月亮
就要从枯藤上升起来
人们说太阳就要离开故乡
人们还说,哦,我们都曾在夕阳里
醉过酒[/color] [color=DarkRed][b]时光的味道
文/陕西 万世长
给一朵花承诺 提示春光 给海水一些想法
如果我还活着 一定是在麦地里寻找自己的体温
让镰刀抱紧自己 去幻想一场爱情
经过一座桥梁经过尘世的风 得到泥土的同意 一片芦苇的原谅
三十多岁 瞬间一片叶子就黄了 落了
回忆故乡 用柴火的光 用庄稼的亲切
去怀念那片草色里的亲人 锄头和梦 隐形的
怀念父母 那些身边只有粮食的日子 一天比一天重要
还有与某个人的偶遇 影响到一生的平衡 却挪不走石头
我在想 通往蚂蚁的道路是对的
这不包括 爷爷的死因 妹妹的婚期
走过来 苦难是值得珍藏的 相爱的两个人也是
那个写信的人也是 村庄 你总在我看不见的地方
等我 满足荒草的心愿 从不让一个人说出内心的感伤
过了今夜 往事越来越缓慢 随一只鸟隐居
我始终无法靠近 无法平静地走向你 交给孩子和母亲
所有的可能 今生 泥土的一部分就是我的时光的一部分
在抵达某个清晨 或者黄昏 你将唯一的骨头埋在我必经的路上[/b][/color] [color=Black]镰刀
千里麦浪
将丰满的七月推在埂子上
村庄,幸福地枕着胖月亮
夜里的水流
让蛰伏在屋檐下的镰刀
一一醒来
月亮下,父亲嘬起嘴唇,吹去
镰刀上的尘土
然后用大拇指,小心地
试着刀刃,是否锋利
也是在月亮下
父亲在爷爷留下的一块细磨石上
让镰刀锋利无比,褶褶生辉
并让一缕牵引方向的温柔之光
找到了将要走回家来的众多孩子
大麦地
攀着一根又一根的光,泅渡
一顶顶草帽的欲望
——大麦地大腹便便,却异常安详
零星的村庄如一把把锁子
被焦黄的麦子打开
涌进,如浪如潮
一张张脸上的汗珠
坚硬如铁
男人,女人,都用一样的姿势
唤起大地之上有关粮食的记忆
而孩子们
在一阵阵蚂蚱声里蹑手蹑脚
掐住了自己轻盈的影子
——此刻,大麦地上的一张巨翅
合起村庄的幸福,又
打开村庄的幸福
打麦场
麦垛高高。一个个丰硕的词语
沿着渴望的方向
填满了打麦场
石碌碡旁边,鸡们兴奋地争啄一只软虫
三爷靠着刚从麦地里背来的一捆麦子
摘下汗渍渍的破草帽
不停的扇着厚实的笑容
汗流湿透的衣衫
凸出了他瘦而结实的胸脯
麦子熟透了,阳光也熟透了
巨大的麦场上
一把粗糙的手
缓缓解开
一个嫁娶般灿烂的归期 [b][/b][/color] [b][color=DarkRed]时光的味道
文/陕西 万世长
给一朵花承诺 提示春光 给海水一些想法
如果我还活着 一定是在麦地里寻找自己的体温
让镰刀抱紧自己 去幻想一场爱情
经过一座桥梁经过尘世的风 得到泥土的同意 一片芦苇的原谅
三十多岁 瞬间一片叶子就黄了 落了
回忆故乡 用柴火的光 用庄稼的亲切
去怀念那片草色里的亲人 锄头和梦 隐形的
怀念父母 那些身边只有粮食的日子 一天比一天重要
还有与某个人的偶遇 影响到一生的平衡 却挪不走石头
我在想 通往蚂蚁的道路是对的
这不包括 爷爷的死因 妹妹的婚期
走过来 苦难是值得珍藏的 相爱的两个人也是
那个写信的人也是 村庄 你总在我看不见的地方
等我 满足荒草的心愿 从不让一个人说出内心的感伤
过了今夜 往事越来越缓慢 随一只鸟隐居
我始终无法靠近 无法平静地走向你 交给孩子和母亲
所有的可能 今生 泥土的一部分就是我的时光的一部分
在抵达某个清晨 或者黄昏 你将唯一的骨头埋在我必经的路上[/color][/b] [color=black] [color=red][b] 《与河流相似的翅膀》十五首
[/b][/color][/color][color=black][color=red] [/color][/color][color=black] 文/落云听雨[/color]
[color=black][color=red]
[size=2][color=black] 一次次穿行于川间的风
灵魂与灵魂相遇,跌进不安
阳光影子细碎,脚步匆匆
渴望藏在每一滴悬浮的雨滴中
邂逅的欣喜,迷失于时光的杯
当一朵云掠过头顶
就会有双手托起
梦幻象花朵一样开放
挣扎与突围,那些相似的场景
期待与幸福同行
都曾是那些身上的河流
混沌与黑暗,交替隐现
点亮自己的灯,种植清瘦的风骨
涌动暗流与前世和今生
波光,映出影像旋又消失
拉出河流的翅膀
沿着那柔软的绳索
轻轻飞翔,一湖忘忧水
沸腾心中的热浪
[/color][/size] [/color][/color]
[color=black][color=red][/color][/color]
[color=black][color=red][b] 《十二月,我喊自己的名字》
[/b][/color] 十二月,当漫天雪花覆盖我的屋檐
我大声呼喊我的名字
我想把我的名字,送达我的内心
看能否给予自己三分感动
一次次寻找尘世的光芒
触及潜藏体内的神经
倒立大地的杯子
我持破碎的时光之境
看能否映照出生活的七彩
燃烧坚硬的石头
它必定在黄昏之前抵达
我的仰视,被一种颜色遮掩
没有羁绊,天空不仅仅是一种想象
我和我的名字,连同那些雪花
融为一滴清泉
走在轮回的路上[/color]
[color=black][/color]
[color=black][/color]
[size=2][color=black] [b][color=red] 《她站在夏日的河流》
[/color][/b][/color][/size][size=2][color=black] 她不会沿着一个方向行走
尘烟三千里,一点点濯洗心中的惑
三千年倾城一忆,旧日容颜
低语中,谁能给她一个绊脚
红酥手,握紧火焰,擦亮瞳孔
却望不透远方情感的波涛
雨打芭蕉,唐诗吹落风雨
她把往事付与流水
深藏不露的漩涡示意
她殷殷呼唤,垂钓心海
落于晚霞,不眠不醉
让疼痛去喂养别离
流年遗失玉样精神
激情腐烂为泥
绝世独立
[/color][/size]
[size=2][color=black][/color][/size]
[size=2][color=black] [color=red][b]《窗外的鸟鸣》
[/b][/color] 像一棵树,负责阳光,雨点和尘埃
种植所有风花雪月的传说
舒展和凋零光阴里的绿
年年岁岁摇曳于生活的窗口
却不发一言
我的影子和夜晚,共同沉睡
而古老的记忆,在没有彻底消失之前
必须让自己保持一丝清醒
张开满是枝柯的耳朵
让自己的身子伸得更远些
等待那骨头里的天籁
通过茫茫尘世穿云渡雾
必定在春天的路上返回
指间沙,渐渐滑落,如此宁静
只想在云天深处,拓出一条幽径
织补绚丽的大美
归属于宿命的丛林[/color][/size]
[size=2][color=black][/color][/size]
[size=2][color=black][color=black] [/color][color=red][b] 《藤蔓的雷霆》
[/b][/color][size=2][color=black] 我看到季节的风,掠过长空
坚冰,沉睡于冬
那些匍匐与地的藤蔓,击碎冰层
似一波波的潮水,漫过村庄的护栏
一只只蝴蝶扇起阡陌纤尘
欲扇出焰火,点燃寂寞的黎明
逐渐打开流水浮灯
那些藤蔓,不露声色
爬上我们的心壁,将我们侵袭
足印逶迤,打开闪电的缝隙,劈开雷霆
把我们炸的支离破碎
却感觉不到伤痛
总有一些诱惑
在血液里奔腾
[/color][/size][color=black][/color][/color][/size]
[size=2][color=black][color=black] [/color][color=red][b]《返回一株稻子的家乡》
[/b][/color][size=2][color=black] 我所思念的家乡
是村口高高屹立的白杨
在风雨中挺起倔强的胸膛
是村尾那道弯弯的溪流
静静地在人们心头流淌
被溪流环绕的稻田
站在生活的最低处
总和我遥想凝望
在黑暗里抱紧身体
迎接黎明到来的曙光
并把内心的坚挺高举
用刀锋斩碎旧日的迷茫
我曾是一名农民的孩子
我知道水稻扬花的季节
有多苦,有多香
那些稻根处的虫子
曾和我们一起吟唱
汗珠落下时的期待和彷徨
而我那有着悲悯色彩的村庄
一次次把祈愿供奉在来去的路上
有着艳阳的脸,坦然明亮
我的家乡的麦子
哪怕被一阵风吹拂
也总能找准自己的位置
在母性的怀抱里回归
[/color][/size][size=2][color=black][color=red][b]《江山无处不在》
[/b][/color] 我渴望回到从前
在晨光熹微中,来到岩石的河岸
任迷濛烟雨打湿一片
谁是《诗经》里的采桑人
我的呼唤穿越对面的群山
我的一生,总与一些事物紧密相连
比如那山那水,比如一个人终身相伴
太平盛事时,我执起经卷
碧草依依,繁花似锦,装点河山
走过春,走过夏,一年又一年
战乱年代的夜晚,落叶敲响寂寞的门环
究竟谁可相依,我非站在河岸的陌生人
驾起北风流浪,任苍茫山水漂起一泓心事
秉烛执剑,揭起叛乱的旗
你看羊群遗落草原,天地漫游火焰
江山容颜已改,君王易名,臣民不再
谁在同室操戈,把今天的褴褛送给明天
而我还在逃亡的路上……
[/color][/size][color=black][color=red][b] 《蝉意》
[/b][/color] 掀开琴音的盖板
以高八度的声音抒情
编制盛夏的火舌,侧听流水清风
匿身于繁茂的枝柯
以一支锐利武器刺进暑热
捧把泥土掩盖天国的栈道
天使不在了,谁又把
大声叮咛还给世人
四年之思之幻于黑暗的蛊
若不是心中有光
早已腐朽为一堆烂泥
也需把灌木丛抬得再高些
否则贪婪的人类消食殆尽
究竟劫难与心经需要多少历练
打开窗,数一数那褪去的衣衫
那是它们的灵魂在漂泊[/color]
[color=black][color=red][b] 《穿过一截腐朽木头的瞬间》
[/b][/color] 我不想告诉你,在这个逐渐温暖的春天
我以风为马,穿越喧嚣的人群
只想给你一个眼神的暗示
斜影悠长的戈壁,荒原曾经火一样燃烧
小小的叶子如手指
挽着秋风细碎的光芒
希望是那到处游走的双脚
翻高山,过林海,漫过肌肤的液汁
以盎然绿意,触动每一个心的角落
也许你不会在意,负载的青春别离
曾经饱满的籽实,与马匹奋蹄
沧桑岁月不停敲打,创伤部位
火炬高悬,不仅照耀万物,也烘干自身
坐标孤独,目光纷纷碎落
在实有的图景中,一次次把自己解剖
驱赶虚弱的欲望,渗进阳光下的土壤
布满遍地开花的想象
[/color][color=black] [color=red][b]《身体里的河流》
[/b][/color]
我体内的河流,曾一度澎湃
流向未知的区域
流成一片海,不肯停下来
而那最后的湾
接着我的海
明灭的焰火燃起来
定义一个名词,把往事烧成灰
最终烧干这片海
拧不出一滴汗
惊雷和闪电都不能解决
我的呼吸碰着谎言的鳞片
荡不起一丝波澜
百里之外,我的河山破碎
天空举起白旗
前朝,不设防的岸
消失于地平线
[/color][color=red][b] [/b][/color][size=2][color=black][color=red][b]《一束走失的月光》
[/b][/color] 靠近故乡的月,思绪溶解
闪回,老屋的脸越来越近
一缕炊烟,缠绕于月色
山峦举首望着天空,沉默不语
屋后闲置的那口井
犹在回味多年以前的清洌
今夜谁会在这里挖掘
千里之外的音讯
篱笆墙的影子落下来
草丛里的虫儿轻唱眠曲
金色的谷物,安睡于粮囤
一些旧事,等待被鸟儿衔起
惊动云下的月光,偷渡
徜徉于千年心韵,不休不醉[/color][/size]
[size=2][color=black][/color][/size]
[size=2][color=red][b] 《今夜你没有来》
[/b][/color][size=2][color=black] 没有什么能删除过去
你在我的记忆中穿行
影像在目光中模糊又清晰
心总是找不到安放的位置
我看见朴素的雪盖满大地
炉火烧得正旺
我从呼啸的风中抽取歌声
可是总有什么让我缄默
从此不语
我无法想象在我回去的路上
会有蹄痕铺满路径
我的手指掰碎了每一个日子
天堂离我太远
今夜你没有来
我化为望不到边的夜色
让逝去的岁月和情感
纷纷向你靠近
[/color][/size][/size]
[size=2][size=2][color=black] [/color][color=red][/color][/size][/size]
[color=black][size=2][size=2][size=2][color=black] [color=red][b] 《青梅竹马》
[/b][/color] 我不想说那些在劫难逃的桃花
等一季春风,等一场梅雨
起舞弄影,风吹雨打
零落成泥,却痴心无悔
何似人间,拉开帷幕
我为你打造江山
铜墙铁壁也抵不过你的指尖一点
你唤来层层新绿,无岸无边
我埋没于你的呼吸,看了又看
前世有约,掉进宿命
一场守候,我和你隐进岁月之峦
马蹄声声,名如少时的青梅耸立
被舒缓的诗歌节拍打开
被内心的温柔牵挂打开
回眸记忆,你葱茏的模样已沧桑了若干年
当时光节节败退,我要赛过秋风
接踵衰老和病痛,折一枝梅语
策马追赶,爱意的斑斓
[/color][color=black] [/color][color=red][b] 《感恩的麦穗》
[/b][/color][size=2][color=black] 让我握紧这黑色的土质
我的血液和你流在一起
植于你的身体,是你的子女
让季节的心充满静谧的气息
我的呼吸随着你的节拍而战栗
目光里,你将我打捞上岸
纯纯的颜色,溢满尘世的光芒
也曾张惶,接踵而至的暴风骤雨
你守候着,一个人的邀约
铭记将盛夏抵达金秋的誓言
掩盖着生活巨大的磁场
收获光明和爱情,都成了
落日曙光中的一个个纯粹的字眼
死亡却让我忘掉黑夜
忘掉那些哭泣的影子
将秋风承载不走的愿望
把我的心一并呈上
[color=red][b] [/b][/color][/color][/size][size=2][color=black][color=red][b]《身体里的枝蔓》
[/b][/color] 密谋在心底展开
剑走偏锋,温言迷失
火焰一朵朵的明灭
此时的骨头,节节切入
凌厉的时空,与血液中抽出长矛
与夜幕下与影子博弈
锈迹斑斑的英雄,撕裂诺言
诋毁爱情,屋檐下,离开土地和天空
没有飞翔的鸟,焦虑于果实的刀
一念之间倾塌成灰
遥感百年痛疼,等待苏醒
以时光的温度,寻找悬挂于身体的星星
那一朵花先于晨曦盛开
哪一片叶子,于秋风之后憔悴
当一种痛疼蔓延,伏地不起
语言的机关,沦陷于身体的机器
无可救治
[/color][/size][size=2][color=black][color=red][b]《无需想象的情节》
[/b][/color] 有些情节你无须去想象
江南的城防,是多么的不堪一击
弱到一缕春风就可以击破
城外的一枚落日,兀自驾着白鹤归去
在静静地夜,唏嘘光阴蜕变的年代
寸寸切入骨髓的刀,打开黑色的词语
命运握紧胸膛呼吸,雨中行走的人们
极力挽救被雨打湿的灵魂
百年之殇,无声的痛
知性脱去衣壳,狠狠抛入时代的窗口
不再为谁割舍寸肠,交出一片锋芒
[/color][/size]
[/size][/size]
[/size][/color]
[/color][/size [size=2][color=Black]刘大程的诗(23首)
【作者简介】:刘大程,湖南人,现于东莞打工。作品散见《诗刊》、《诗选刊》、《作品》、《新京报》、《星星》、《诗潮》、《诗歌月刊》等多家刊物,选入《中国年度最佳诗歌》、《中国最佳诗歌》、《21世纪中国文学大系——诗歌卷》、《感动大学生的100首诗歌》、《文学中国》、《中国诗歌选》等选本。已出版诗集《风中的巢》、《南方行吟》两部。与友人创办并主持《行吟诗人》。省作协会员。
通联:523000广东东莞市南城区莞太路255号广彩城11栋F座212信箱
电话:13712202261 邮箱:[email]liudc6973@163.com[/email]
正月﹐开出故乡的车辆
还未停稳,便蜂拥而上
一辆等不及一辆
严严实实,不能再上了
躁热、窒息,快点开吧
而一张张爬满皱纹的脸还在窗外
千交待万叮嘱
悄悄背过身去抹眼泪
新年刚过,一辆辆
满载打工仔打工妹的车
开出故乡
严重超载的车
在山间公路上摇摇晃晃
没有谁顾得上或愿意想象
一个闪失的后果
天色阴冷
青色的杉树在山上沉默
而那些经冬的雪白的芭茅
在风中轻轻招摇
每一辆车
要载去多少新鲜的梦想
这些暂时的花朵或瓷器
不知疲倦,在车上活跃着
挤在车上的一个角落
我,一言不发
总想睡个踏实觉
在工厂打工,起先
不管睡得多沉
梦中徜徉于何处
只要上班铃一响
我都会一跃而起
胡乱抹一把脸
赶往车间打卡上班
后来,因为一次差错
导致迟到和罚款
短暂的睡梦里
就总是听到铃声和打卡声
就总是不断地醒来
总想睡个踏实觉
上班时想,吃饭时想
上厕所时想,时时都想
好不容易盼到放假的一天
躺在床上,却满脑子兴奋
怎么也睡不着
我要回家
灯光打开,灯光闪亮
我们慷慨陈词,掏出大把大把的
豪言壮语。我们说拼搏、奋斗、奉献
说发展、繁荣、美好,恰到好处
别无选择。在另一种灯光下我们加班加点
我们挺住睡眠不足、营养不良
挺住头晕、鼻衄和一种不易治愈的病
把扎入手指的针头拔出或刮破的皮肉
包好。我们低下头咬咬嘴唇忍住泪
抬起头若无其事。我们把爱情种在梦中
把亲情友情及一切心事,不动声色
产品或废料般推往一边。遍地机器轰鸣
一些事物螺旋般上升一些事物螺旋般下降
夜的深处,未干的工衣在阳台上随风摇摆
鼾声起伏,洗不掉风尘的背包在床头
低低地哭泣:“我很累,我要回家……”
稚妓
现在,她们就站在我面前
整个上身,仅用一块布缠住两个桐子般的小乳房
枯黄的头发蜡黄的脸
让我怀疑她们的健康
我注意到,她们金黄的戒指
和耳环,看起来要多别扭就有多别扭
裸露的肩胛骨那么小,那么瘦
一捏即碎
在一个站,她们下车了
像两个小老太太,连步子都走不稳
仿佛一阵风,就可以把她们刮跑
矿难
事情再次发生。多少双眼
再次被一排排直冒瓦斯的标题揪紧
救援队远道而来
带来国内功能最好的排水泵
跌跌撞撞,目光呆滞
来自偏远的湖南乡下
是这些黑乎乎地洞一族的家属
如果压着的是一块木板
他们可以掀开
如果是不小心掉进一条河里
他们可以泅往岸边
如果是困在一间屋子
他们可以砸烂门窗
现在,他们在数百米上千米的地下
是一座山的重量
压住他们的躯体,堵住他们的呼吸
事情再次发生。救援终于放弃
123条生命,终于
成为123块乌黑的煤
若干年后,当他们的后代把这座山
重新挖开,所有的煤块
有什么区别
面对这样的文字
一位言必称艺术的诗人曾振振有词
对我说:矫情!既然在外谋生不易
为什么不回家去?是的
这些在黑暗中一骨碌一骨碌
而终于熄灭的眼睛,为什么
前仆后继,不回家去
楼下的建筑工
租房的底层
来了一群建筑工
他们,随随便便
穿衣、吃饭、喝酒
谈笑(做工可不敢马虎)
穿着三角裤
把水管牵到门外淋澡
年小的十六七岁
年长的四五十岁
皮肤,一律黝黑
一个一身水淋淋
挡住我路的小伙子
让开我的同时
咧开嘴直冲我笑
我也一样冲着他
笑
那一刻
我感到多么快乐
民工一种
几亩薄田,越刨越瘦
越种越荒
趁春节打工的回家
买两包烟,转一圈
借盘缠。打背包。挤火车
排队。填表。埋头
苦干。不知错在哪里
收拾铺盖卷滚出厂门
只领到一半工钱
鞋子磨破。倒贴了几百元
伙食。去做建筑吧
今年广州,明年深圳
未读完初中的儿女还
嫩得很,就先做小工吧
有时陪新来的同乡
披着繁华从一幢大厦
经过,也偶尔会说:瞧
这是某年某年,我们盖的
死了一个伤了三个
同乡就抬起头,望望
望不到顶的云端
湘粤车中
两个人的座位扎了四个人
三个人的座位扎了五个人
过道上和面前扎满了人
放茶杯的托盘上是人
行李架上是人
腰酸背痛腿麻
仰仰头,靠背上蹲着人
挪挪脚,座位下蜷着人
硬座普快,每站必停
候满站台的男扛女背
还在蜂拥而上
车轮的转动似在呻吟
汽笛的鸣叫如同喘息
混浊的空气不断升温
一泡尿使劲憋
休克的感觉随时让我担心
还能不能到达目的地
邮差
乡村公路上一阵突突突
那个一肚子玩笑的扁鼻子家伙
一下摩托
就被几个上了年纪的村民围住
别急别急。先说好了
谁汇款单上的数字最牛
谁就割腊肉打酒喝
只有守寡多年的二婶
远远地站着,撩起衣角揩揩眼睛
留下一个小小的背影
她从小就很听话的儿子
上个月在浙江被判10年
回家
在宁夏。一个十七岁
便来城里干活的民工
为工钱走投无路,手起刀落
放翻了四条生命。被放翻的
四条生命,不能再回家
他,也不能再回家
所以他
在乡下等着他寄钱回家的老父亲
趁最后的时间,用木棒挑一个
沾满尘土的红布袋,一瘸一拐地
来城里看他
袋里是——
几件秋衣
几个青苹果
他的干粮:4个烧饼
已发出馊味
一份状告村干部“欺压百姓
倒卖学校”的材料
一只小虫子
从枯黄的材料纸里
爬出
从广州徒步到深圳
一名打工仔,忍着饥渴
从广州徒步到深圳
从广州到深圳,三百里
走高速,两个钟的车程
从广州到深圳的车辆,川流不息
他不能坐任何一辆
唯一的办法是用两条腿
一步一步把这段距离量完
他太疲惫了,走得很慢
用了一个星期
若是在过去,这没什么
但在今天,他是了不起的
比高速公路上飞奔的任何一辆钢铁
都要强大
蛙鼓
不要再叫了
也不要再那样
看我
我记得清明,谷雨
也记得那条
月光漂白的沙石路
不是我不想回来
你不知道
在另一片水域
我比你还要
孤独
黔南
火车呼啸着,离开广东
穿越广西,扔我于
黔南
暮色浓重的东山,石阶清凉
最低的山门半掩
最高的山门紧闭
暗红的花朵转黑
今夜的黔南一片苍茫
今夜的黔南用一场大雾
和石头,把我围困
弯曲
一截铁条
笔直,坚硬
握在手中,用力
它就弯曲
对于一棵树
风有办法使它弯曲
大不了加几级马力
哦,岁月
我看不见你
因为我年轻
当我终于认识你
我笔直的背
正慢慢:弯曲
稻草垛
二月的神坐在雷电上
四月的神坐在花草上
六月的神坐在火焰上
八月的神坐在黄金上
八月的黄金坐在父亲的头上
八月的父亲要忍受疼痛
八月的儿子要离乡背井
八月的闺女要远嫁他乡
一身浆洗的布衣
干净、朴素而古老
散发着稻米香
八月的田野空荡荡
十月的神坐在霜冻上
十二月的神坐在雪花上
十二月的啁啾坐在荒凉上
十二月的守望坐在祝福上
可是父亲,当又一个雷声炸响
我唯有泪水和悲伤[/color][/size] [color=DarkRed]【建设者之歌征文】《城市和它的建筑工人们》(组诗)
文/东北浩(黑龙江)
1、高处的风景
太阳帽,太阳的追随者
他们在离太阳最近的地方舞蹈
塔吊机是建筑工人的长手臂
抓取大把阳光,堆砌美丽
鸟儿像他们随手抛起的烟蒂
成为天空的火花
风,带着些许斯文
一遍遍翻动着白云的图纸
我的城市在长高,我们只有仰视
才能看清那些建筑工人的身影
2、低处的潮水
在城市和乡村之间
那些建筑工人,就像迎着晨昏的潮水
在天亮前涨潮,在日落后退去
做建筑者,他们在高处
做奔波的水,他们在低处
他们皮肤黝黑,像一群乌鸦
生存的盐,常在脊背上留下纹身
他们更像太阳的信息鸟
清晨,他们把朝阳送进城市
黄昏后,扯着一缕月光回村
那些城口的路灯
记着他们
3、城市脚手架
脚手架在大楼的影子里
就像那些建筑工人
在一座城市的影子里
被街头的风一再忽略
脚手架用肩膀扛起了楼群
建筑工人用肩膀扛起了城市
他们像鸟儿一样穿越夏天的烦躁
筑起千百万个巢穴
阳光一千万遍照在大厦的屋顶
如果有一次走进脚手杆的心中
它的骨头里就会下雨
就会灿烂终生
燕子在高处
把安乐窝建在大楼的屋檐下
脚手架默不作声
却将千百个家园举向天空[/color] [size=2][color=Black]《城市的天空下》(组诗)
文/东北浩(黑龙江)
◇ 城市鸟族
一座高大立体的蜂窝巢,被建筑者
从图纸上移植下来,安放在黄河北路
第三十九层的位置,居高临下,俯瞰全城
明亮高雅的格局,以北欧风格为基调
像闹市里高处不胜寒的金笼子,被
一只鸟儿抢购。它用未来做筹码
把自己十五年的青春和汗水预支出去
然后变成笼子里精打细算的房奴
在麻雀的眼睛里,它是城市贵族
羽毛亮丽,谈吐不俗,有稳固的收入
它的气质和生活让麻雀们羡慕不已
那些麻雀住在棚户区里,简陋拥挤
为觅食奔波,它们无法典当不可预知的未来
它们需要赌一生的操劳,为儿女筑巢
而自己,习惯安于现状,习惯甘心认命
更多的时候,它们喜欢快乐地做梦
在梦里,天空中掉下来的馅饼
很大很圆,就像天上的月亮
◇ 房价
那些高楼被建筑者雕琢,像城市的花瓶
那些做工的、打工的、摆摊的、开店的
依然一脸愁容,他们爬不动这座山峰
他们只能做低处的蚂蚁,不停地奔波忙碌
与物价抗争,做柴米油盐和廉价药费的奴隶
那些高楼大厦把城市打扮得富丽堂皇
香车、美女、豪宅、小区保安、宠物狗
那些贵族移民的阔绰吞噬着他们的地盘
祖祖辈辈在这里哼唷的他们,此时成为了
城市的多余,他们更加自卑、自责
去卦摊寻找前因后果,却总是一头雾水
洪水还在上涨,他们就像岸边的草芥
除了凭天由命,已别无选择
◇ 雨天
雨水婆婆妈妈地下,几天几夜不见晴
那些建筑工地的农民工,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可以有时间斗地主、看小说、会多年前的旧相识
可以痛快地饮酒,彼此述说离乡的愁绪
述说对老母亲的思念、对娃的牵挂、对女人的想
可是我真的错了,我看见他们
仍然像愁眉苦脸的麻雀,齐刷刷地蹲在屋檐下
望着雨水发愁、叹息,一整天都不说话
那个年长者吸着烟,烟头烧到了手指头
他很麻木,似乎没有感觉
雨不知疲倦地下着,阴沉沉的屋檐下
一整天,只有一个人说了一句话:
“这么大的雨,老家的地要减产了”
这话,像海绵,塞住了他们的嗓子眼[/color][/size] [size=2][b][color=Black]《建筑工地的农民工》(组诗)
文/东北浩(黑龙江)
◇ 塔吊工
爬上爬下
像一只夏天的燕子
用吊臂的长喙
叼着砖石和泥浆
把巢穴建筑在蓝天上
这巢穴不是他自己的
他的影子就像一小片羽毛
只能在空中漂泊
却始终找不到
自己的归踪
◇ 瓦工
麻利熟练地从肋下取出砖
就像取出他凸起的肋骨
用泥浆粘合起来,成一堵墙
一堵遮风挡雨的墙
就像那个老瓦工的脊背
为谁遮风挡雨不重要
重要的是,它的弯度
到底还能够扛住几尺蓝天
几层月色
◇ 沉默不语的老木匠
鲁班的十八般武艺
他们已经用不上了
面对新型的建筑材料
心灵的锁孔生了锈
凿子和锯的锈可以磨掉
技艺的锈,让他们找不到舞台
让日子一再腼腆
让一颗颗颤栗的铁钉
穿不透岁月的木板
◇ 杂工
小工长的眼神
就像电脑指令
遥控着这些机械化的蚂蚁
剧情总是单调的
蚂蚁们进进出出
看不出合理的头绪
唯独不同的是:
这些蚂蚁们,头发像杂草
衣服上有白色的地图
◇ 守夜人
黑夜像涨潮的海水一样
将他的孤独吞噬
他每天都把满天的星星
当做一盘油炸花生米
一个粒一个粒地嚼
把月光当做一壶酒
一小口一小口地呷
只是做不出诗来
那些诗句像烟圈一样
刚一吐出来
就被深夜里的凉风
撕碎了
◇ 看管石料的老头
他的脸部棱角分明
有石头的特征
和堆积如山的石料比
他更像丢弃在旮旯里
一块被废弃的石头
他一根接一根地吸着烟
好像自己就是一个短烟头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
那些越来越少的石块
有时狠狠地把烟头扔过去
好像他真的希望
运料车把自己像石头一样
也一起运走
◇ 塑料水管
一条很粗的塑料管
从早到晚流着水
好像在给那些大楼加油
那些大楼喝了它
就使劲往高长
烈日下,那些农民工
趴在管头,用力吮吸
好像他们也需要加油
好像他们用油量很大
一次足足能喝半分钟
在这个夏天里
一条很粗的塑料管
用二次加压的自来水
在工地上吹气球
◇ 夕阳落在工地上
夕阳像那个瘦弱的中年汉子
咳出的一口殷红的血
滴落在尚未封顶的楼板上
而此时,喧嚣退去
鸟儿已经全部归巢
天空越来越暗
工地上,那夕阳的红
被晚风渐渐吹散
深陷在,无边的黑中[/color][/b][/size] 《文学月刊》杂志诗歌作品投稿信箱: [email]915271405@qq.com[/email]
[url]http://blog.sina.com.cn/s/blog_96794d200100yzpx.html[/url]
QQ:2501730627 [b] [url=http://chaobaihe.5d6d.com/redirect.php?goto=findpost&pid=41881&ptid=5747]2#[/url] [i]春之木[/i] [/b]
晕了 [size=2][color=black][b]《时光的味道》
文/九姑剑方
坐下来,品尝时光的味道
斜阳正好射中胸怀
时光在我眼前
被镀成一树梓叶,叮叮当当
奏响暮秋的编钟
我看到的红,令人惋惜
用手掬起,如掬一捧温泉
我俯首欲饮
我想尝一尝夕光的纯度
是否经过了万世的窖藏?
醉意瞬间漫上脸颊----
一个人如何推得开云霞的邀请
一个人如何挡得住晚风的劝说
我呆呆望着落日告别的盛宴
这极其平常的分手啊,竟让我
尝到旷远的凄凉[/b][/color][/size] [size=2][color=Navy]发在《星星》诗刊2011年第9期的一组诗,感谢编辑老师!
到哪里都遇不到歌唱的人
文/海烟
我离开,是要远离那该死的顽疾
它们在我身体的疆土里
横行多时。我睁着眼睛做梦
不为获取,只为能看到更多月色
在我的祖国,在辽阔的夕光里
我不去计算冷暖,天桥下的流离和失所
以及遥远村庄饥饿的鸟鸣
我只关心天气、农事、雨水是否过多
或过少。在这苍茫的路上
走到哪里都遇不到歌唱的人
而你是途中,那棵开花的树
寂寂地流着人类的眼泪
那时,我抱着你,或被你抱着
我们有过的温度和深度
就足够将一场梦点燃
在中和街的3路车上
转瞬就是黄昏,鸽群在夕光里
飞来飞去,仿佛有什么白色的事件
横空出世。每天的这个时刻
你都和你的灵魂一起
晃荡在中和街的3路车上
像一个无人认领的孩子
在中和街的3路车上,故事都已走了
为什么还有许多情节
在暮色中起身,为什么街道亮来亮去
你依旧这么孤独。这一天
你所热爱的那个男子
他正在呼啸的风中,平静地后退
立冬
这是一年的立冬,我没有看见太阳
暖暖的高照
我仍藏在乌鸦的信里
像一粒与世隔绝的尘芥
这样的时刻,我会不会变成历史
被流放到最冷僻的词语里
如果有那么一片雪花,悄悄地
飘进了我的眼眸,我的忧伤
一定会成为白色的,我所打动的
一定是那冷寂的北风,抑或
是早冬的初雪
这是一年的立冬,我很理想主义地
向一场雪靠近,甘愿
被他的冷紧紧噙住[/color][/size] [color=Blue][size=2]出生地》等几首
李继宗
○出生地
阳光还没有让凌霜嗞嗞地融化
场院里的鸡和牲畜翻腾着
场院边的斑鸠和青草之花,还在慢慢地通过另外一些声响
另外一个早晨,让自己醒来
“有时候,它看起来好像真的在依靠
不能被吹灭”
○窗户
这是光芒涌进的时刻
以山水和树林的角度看草叶上的露珠
我们的小区在哪里
以一条马路的角度看晨练晨炊的人
我们的地址被几棵槭树挡住了
地处晨岚的
幻觉的飞绵,将一群小麻雀卡在半山腰
我们的日子将够新鲜
但也不是才刚刚开始
从这里望出去
○你
秋色不平分,正是黄昏
我拿我赌气
我让我,用一排路灯哗一下亮起的光装订你
做思念的苦力
把你抚平的时候我遇到了困难
南苑山庄小区以远
挂着这个苍月的夜,作封面
不合适,作封底,太厚了
○我在风里瘦
瘦吧,像一棵山梨树一样
风吹掉一片叶子
就瘦一点
像一片芦苇一样,翻来覆去时
瘦的是方向
不是东南,就是西北
在我的出生地
我看着秋风吹来的枯草
多么像瘦骨嶙峋的旷野的忧伤
一群鸟飞出了我的视线
驾着它们瘦瘦的车马去了
一片向日葵,头颅不再金黄
瘦肩上黧黑的面孔
就像一个个
替荣辱兴衰说话的小矮人
○山脚下
有阵风在白杨树上吹
有鸟鸣是风吹旧的。有阳光
把麻雀成片飞起的地方晒得发白
这里
浮生的半日宽闲,在做着小事
拔草,间苗
把空空的葫芦架搭起来
是两个独处的老人——
我只顾有什么了
没有的
他们有时直起腰,向远处望一望
○燃烧
预备好了——
有的秋草将斜阳暮色私藏在山凹里
因此山凹看上去灰暗的同时,也低调
有的树,像平时不大注意的黄杨
落起叶子来比谁都厉害
有的蟋蟀叫了,在落寞的时辰用了落寞的嗓音
但一定要让你听见,并且
是我的尘埃想靠向你的涟漪的那一种
○乌镇
若设乌镇只住两个人
夏天挖藕,冬天给小北风唱山歌
平时就逛自己侍弄的菜园子
蜂蝶,水声,墙头花
瞬时镇外面有飘飞的黄叶打心上过
回头,俗世就是俗世
这样的日子
她拿木杆半撑西窗喊我
小声说
我是透明的,水做的,她爱的
○花圃
如果把那片九月菊沿石栏对折
现在掉下来的,可能没多少只飞累的蝴蝶
如果连上落叶的柳树,湖中倒映的塔
这等于是一个好差事
如果什么都不想,对折,对折
说着疯话,越来越起劲,和自己玩,也是高兴的
○不留
为了山脚下,我把山坡删了
为了开放的雏菊,我把西河路边上的水泥地删了
我在新浪博客的草稿箱里删了一段旧情难忘
转身把这个黄叶满地,无处落脚的秋天删得只剩下细雨
只剩下晴天早晨的霜,凉凉的
为了梦在更深的梦里,我删了周围的灯光
夜空缓慢旋转,星星渐次出现
哔哔啵啵如木炭燃烧的声音在起飞
降落。我还没有删完周遭,有些东西总有一个新的开始
我的筛子里,暂时还装着我即将落去的颤抖的水[/size][/color] [size=2][color=Navy]鹰翔九天
勇士从太阳升起的地方,启程
只消一次简体的飞行,擦亮岩石的眼睛
天空蔚蓝,白云是你忠实的观众
温暖的胸脯,犀利的目光
你的身影在巍峨的峰顶翱翔
西风凛冽,一株艾草醉饮月光
为你,心无栅栏地弹拨岁月深处的弦
凌空。翅膀泊在树木仰望的视线里
不叨扰村庄的宁静,不打乱黄昏的秩序
允许西比利亚的寒流越过大漠,越过长城
以严苛的态势激发生命最原始的潜能
每一根羽毛都是一支锋利的笔
辛勤耕耘一方白色的土壤
一缕阳光就是一枚种子
一滴汗水润泽一片荒原
炊烟是故乡的手杖,敲响一路驼铃
你在悬崖上守望,身躯化作一道绚丽的虹
涓涓的溪流,是感恩的泪花
母亲在远方,依然感知乡愁的滚烫[/color][/size] [b][size=3][size=2][/size][color=DarkRed]
朋友老早就跟我说:你要反思自己啊,时至今日,我心里似乎明白,我知道了。
对那些将要被我藏进记忆深渊中的往昔说,对不起,不是我不留恋。
但我知道,
在爱情还没有市侩的时候,
你在我的记忆里,
占据了一整个曾经。
第一也是唯一。
爱情是灯,友情是影子,灯早就灭了,我的周围全是影子。 随行至今。
对不起,亲爱的们,让你们担心了这么久。[/color][/size][/b] [b][color=Black]◎在异乡,我被孤独一次次抱紧
文/沈彩初
到处是陌生的面孔
到处是听不懂的方言
而我,像一个多余的楔子
被夹进涌动的人流
我用鞋一遍遍磨损他乡的夜色
同时,也被孤独一次次抱紧
远离故土,白天与傍晚一样暧昧
我不能用乡音将远方唤醒
想家了,只能傻傻望几眼天空明月
忧伤被忆念中炊烟举过头顶
随手,拿一件风衣
独自在梦中潜行
在异乡,最怕听见火车汽笛
每一次车过我都能感到故乡的心跳
我常常,一个人坐在酒店
把夜晚喝露空空的瓶底
然后起身,用双腿剪开厚厚夜色
奔赴下一个站台[/color][/b] [size=2][color=Black][b]外省生活:打工诗歌现场
外省生活(组诗)
文/何建生
《村庄的守望》
爱她怨她
念她恨她
多愁善感的心灵梦她
风花雪月的文字写她
我梦中的村庄啊
谁来去匆匆的脚步
一直走在离家与回家的路上
在路上
我的村庄
我村庄里的亲人
我们短暂的重逢
我们长久的分别
无论故乡
异乡
在路上
我们都是背负乡愁的过客
是谁反反复复的归来又离开
是谁愧对于村庄的老人和孩子
把建设新农村的重担
放在了他们脆弱的肩头
而我们有力的青春
与铿锵的歌唱
献给了异乡的繁华
在路上
是谁为身后贫病交集的村庄
打碎了一个又一个异乡疲惫的梦
错乱了内心的钟摆
掏空了思想的词汇
风中的背影
远去的村庄
留下亲人们心酸的守望
《无岸的漂泊》
为什么
有时候
你会生出
不如一树一花一草的念头
行走在工业流水线上的青春
一年四季被一种无形的模
定型
就连求爱也是模式化的
就算女孩子们的发嗲
也是令人耳塞的“哇噻”
没有思想的闪电
没有闪电的光华
温暖我们黯淡的打工生涯
好滋养花开花谢
叶荣叶枯
好笑对潮涨潮退
日出日落
行走在工业的流水线上
仿佛
我们没有白天黑夜
没有四季之分
工卡上的日历
永远写着“忙…忙…”
加班加点的青春
消瘦了爱情
辜负了岁月
错过了多少风花雪月
还有被普通话改写了的乡音
让我们离生命里的村庄
和生活在村庄里的亲人
越来越远
越来越陌生
我们的内心中的叹息和惆怅啊
是一种无岸的漂泊
《窗玻璃上的水珠》
不要问那些水珠
是怎样附在窗玻璃上的
下午三点钟的太阳
斜斜的照着
窗玻璃上的水珠
回射着耀眼的光
如一束异彩
一种突然而现的哲思
来自庸常的生活
这个时候
我正从一本女诗人的咏叹中
抬起头
被文字洗涤的目光
与水珠上回射之光相遇
如一次心灵的惊艳
超越时空
窗玻璃上
阳光下的水珠
在风中颤动
如镶在我心尖尖上的珠琏
像她母性的吟哦
叩响心扉
刹那而来的灵感
照亮蒙昧
《写在上班的路上》
从我租房的沙江路
到我赖以生存的工厂
要穿过五条曲尺一样的街道
在这些街道上
匆匆赶路的
都是像我这样
来自外省的打工者
他们神色严峻
表情淡漠
如果是一群女工走在一起
她们喋喋不休的嘴巴
必然有很多抱怨
她们疲劳了
昨晚又加班到凌晨一两点
那些尖细沙哑的声音
带着她们蒲公英一样的命运
从这一条条曲尺一样的街道
哀怨的飘过
《请原谅》
请原谅
偷铁的打工兄弟
以贫穷的名义
请原谅
在公园的某个角落
生下不知父亲是谁的孩子的打工妹
以无知的名义
请原谅
一开口说话就满是抱怨的打工姐妹
以疲惫的名义
请原谅
我是这样莫名的爱上了她们
我觉得她们就像是我前生的姐妹
今世的情人
虽然她们自私狭隘
有时也任性可爱
我爱她们消瘦的身影
风中的微笑
请原谅
我爱的泛滥
甚至没有来由
爱就是爱
就像我这首诗一样
无须任何名义
《弯下腰去》
弯下腰去
亲近墙脚边上的小草
看蚂蚁搬运粮食
弯下腰去
劳动
学会
向汗水致敬
弯下腰去
闻闻泥土的气息
倾听五谷灌浆的声音
弯下腰去
劳动
直起腰杆
做人
《老袁的裤子》
老袁的裤子
从外表看
与大众没什么两样
但是深入内里
大有文章
在裤裆处
他自制了两个暗兜
这时你猜想得到
这是用来做什么的吗
老袁在公司五金部上班
在五金部呆过的人
大多都知道
那些细小的散碎的五金原料
是很值钱的
好多员工运用各种手段
将公司里的五金偷盗出厂
如果下班时
你看见老袁走路的样子
像拉开的圆规
那是他裤裆里有料
《乳罩的另一种用途》
最近某公司爆出一例丑闻
由于员工私下举报
保安从一品检女工的乳罩里
搜出两小袋赃物
据说是鬼佬提供给该公司
一款价值昂贵的稀有金属原料
以前浏览本地报纸
也看到过类似的新闻报道
曾经
乳罩
在我少年时代的意识里
是朦胧的美
是羞涩的梦
是说不出口的好奇和冲动
成年后
乳罩
在我生命的词典里
多了一个叫“暧昧”的词
有时候想一想
都会莫名的心跳
而今
打工在外
那些在拥挤的大街上
行走着的
颤动着的
形形色色的
花花绿绿的乳罩
罩着的
我希望依然是
令人神往的
健康的乳房
而不是那些冰冷的铁
《老于请客》
老于是我们生产部主管
他每年过生日
都要积极的操办一下
他一请客
我们这些做下属的
就意味着要向他上缴罚款
而且还要用红纸包着
最搞笑的是在饭店的酒桌上
菜一般
份量有限
啤酒几瓶而已
几筷子下去
几口酒饮下
酒桌上仅剩空碟空盘
然后同事们大眼瞪小眼
这时为了活跃气氛
老于频频举起空空的酒杯
对他的下属们虚伪的敬酒
大家也只好端起空空的酒杯
略作回应
放在鼻子下的空酒杯
连酒的余香都闻不到
请问老于
叫我们如何干杯啊
大家嘴上欢呼着“生日快乐!”
而心里没有说出来的话
恰恰相反
我们每赴一次老于的生日宴后
必然要去路边的排档
各叫一份五块钱的炒米粉
因为我们刚刚赴过宴席的肚子
很空
《午夜的尖叫》
这个夏天
常常
我在安睡的午夜
被一阵阵女人的尖叫
惊醒
我的梦便像漏鱼之网
被她们午夜夸张的尖叫
撕碎
我努力睁开惺忪的睡眼
就能想到那些尖叫
来自于隔壁的三星酒店
和着酒腥肉臭
一起潜入我关不严窗户的租屋
夜夜袭击我的梦
睡不着的感觉
似煎
似炸
似烤
我辗转复辗转
我翻过来又翻过去
周公啊
快带我进入古代吧
让嫖客们的嘶喊
和婊子们的尖叫
留给未来年代
《年关大雪》
据说
那场年关大雪
是五十年难遇的大手笔
一下就是三十天
整个十二月
中国南方百万大地
一片银装素裹
那场年关大雪
没有下到我打工的沿海城市
却阻挡了我回家与故乡亲人们
团聚的路
《铸情成诗》
没有乘风而去的往事
我常常怀想那段青涩之恋
还记得吗
你曾在草地上
写我的名字
一种无言的情怀
在你的笔管里流淌
字字都是爱与哀怨
无奈时光的流水
命运的转盘
岁月的风雨
把你我分开
一任相思和怀念
在纸上
挥泪狂草……
如今芳踪何处
曾经的无果之恋
像六月的葡萄
留下酸酸甜甜的回忆
点点滴滴
铸情成诗
《异乡过年》
一场持续大雪
把我留在了南方
大雪的日子
我的牵挂和问候
迟迟无法抵达我生命中的故乡
线杆压断了
电线压断了
亲人们翻出尘封的煤油灯
照亮一段零下五度的黑夜
白天父亲和母亲
脚踩草绳
去集市采办年货
孩子们在雪地里打雪仗堆雪人
他们“咯…咯…”的欢笑
将树枝上的雪
震的“沙…沙…”落地
《风在吹》
无数槐树叶
梧桐树叶
收集的风
存入螺旋般的年轮里
像一个梦
那些乡间的麦穗
谷粒
松果
野草莓……
都是季节可爱的孩子
等到三月
叶子收集到的风
只朝一个方向吹
孩子们的梦
像风一样飞翔
《请假回家》
去年年关
一场大雪阻挡了我回家的脚步
现在
国庆将至
今天
我提前把请假报告
递交到生产部主管的手上
理由:回家
主管拿起我的请假单
上下扫描
略略迟疑
就签下了他的名字
谢谢!非常感谢
我用热切的目光
亲吻主管大人龙飞凤舞的签名
仿佛我的回家的路
就在他的一撇一捺中
《村庄》
被打工之手改写了的村庄
有的人耗尽多年的打工积蓄
在村庄里修建起华丽光亮的房子
然后又两手空空的继续去沿海的南方
出卖廉价的劳力
而空起的房子成了老鼠打架的场所
成了野猫野狗偷情的场所
在打工的年代
村庄
就这样被打工之手涂改的面目全非
村庄
被一个个远行的游子塞进干旱的行李
被异乡的高楼大厦挤压的气喘嘘嘘
村庄
在打工的年代
亦被惯于抒情的乡土诗人
抒情成长长短短的病句
发表城市花花绿绿的文学报刊上
只有在异乡受伤的孩子
才深刻的意识到村庄的温馨和温暖
就连平时听来刺耳的粗口
也显得无比亲切
《内心的铁》
无法剔除
打工之手锲入我内心中的那块铁
那块被打磨的铁
那块被抛光的铁
象一种疾病
隐伏在我的内心深处
它冷漠锋利
它拥有工业坚硬的语言
常常刺痛我们身后贫病交集的村庄
常常划伤我们梦中的家园
我听见那块铁
在我贫血的体内阴森的狞笑
一块隐伏于体内的铁
象一句这个打工时代
冷冷的忠告
象一纸满是病句的乡愁
被打工之手打来打去的青春呵
梦想呵
多么苍白
多么无奈
最后只剩下空空的躯壳在风中飘
而那一块锲入体内的铁
早已锈蚀
而我风中行吟的诗句业已淬火
将这个黑色的五月照耀
《加班的日子》
这段日子每晚加班到凌晨一点
等到下班的时候
疲惫和瞌睡从大脑直通脚趾头
所以午夜清冷的街头
我们这些外资企业的工人
一个个象午夜的醉鬼
迈出的步伐一个个歪歪倒倒
象小学生在作业本上的涂鸦
象一阵风就能吹飞的蒲公英
象是落叶任命运的秋风吹打
就这样
心凉如水拖着灌铅般的脚步
回到松岗沙江路十八号出租屋
几乎是扶着楼梯爬上六楼
那象旅馆一样的出租屋
有长而空旷的走廊
和我这样来自异乡的外省打工者
大多数的人都已进入了梦乡
只有极少的几个无业游民
还在玩着麻将
“噼哩噼啦”的洗牌声
象洗着我浆糊一样的脑子
我实在搞不懂他们
仅仅玩玩麻将也能养家糊口
简单的洗漱
终于可以把疲惫的身子
交给异乡冷冷的铁架子床
好不容易躺下吧
又不能马上进入梦乡
这也是一件很无奈很痛苦的事
虽然已是凌晨
窗外依然灯火辉煌
隔壁的一家三星酒店
通宵笙歌燕舞
夸张的音乐
和酒店小姐午夜兴奋的尖叫
撕碎了多少穷人的梦
糟粕的酒肉气
和着这个工业城市被污染的空气
一起挤进我关不严的门窗
夜夜强暴我欲睡还醒的梦寐
突然有尖利的警笛声
由远及近
在凌晨两点的沙江路上
疾风暴雨般掠过
我听不出那警笛声
是来自急救中心的
还是来自这个城镇的公安派出所
反正睡不着
我就在心里猜想
今夜
又有人为领不到几百元血汗钱跳楼吗
今夜
又有人为失恋而愚蠢的割腕吗
要么就是黑社会分子
在今夜的某个娱乐场所火拼
那凄厉的警笛声哟
不会是某个打工兄弟的手指
又在瞌睡的流水线上
被机器吃了吧
在异乡卖命的日子里
有太多太多不可预料的可能
睡吧
睡吧
我对自己说
不要想那么多
睡吧
睡吧
明天的生产任务还那么重
哦,不
看时间应该是今天了……
《情思千里》
炊烟飘摇
袅袅成天边的白云
白云悠悠
游牧成远方草地上的羊
“咩…咩…”的民歌
引起我对远方的思念
白云下的陇塬
民风纯朴
秦腔浑厚
信天游嘹亮
古丝绸之路上的驼铃
成为史书上的某一篇章
那些金戈铁马
鼓瑟铮鸣
随风飘逝
而一种坚定的足音
越逼越近
翻过那道山墚
可是我十年前
追寻了四千五百里路的家园
炊烟深处
我的爱人
一盏风中遥曳的灯火
温暖谁的归途
《小武恋爱》
近段时间
小武老是请假
他恋爱了
女朋友是在旱冰场认识的
请假是为了和女朋友亲密接触
在工业区内的绿化带
成了他们约会的伊甸园
初经人事的小武
抱着他的女朋友
整个人就像太阳下的雪糕
好多次约会
他外省的女朋友
不是说她妈妈生病了
就是说她在东北读大家的弟弟
急需一笔医疗费或生活费
每次说后
小武都屁颠屁颠的跑去给她家里汇款
如果没有即时汇款
他女朋友必然会冷落他
为了让她热起来
小武就得每隔一段时间
交纳或真或假的医疗费生活费什么的
最近
小武像霜打的茄子
他女朋友跑了
《深入季节》
深入季节
是一条反复轮回的通道
诗人呵
注定一生飘泊
在路上
清明时节的脚步
被哀怨的风吹打过
被断魂的雨追逐过
一路蹒跚
从唐朝逃到今朝
醒时赶路
醉里吟诗
经过秋天
与一场落英美丽邂逅
然后
俯身拾起一地缤纷的诗句
发表在未来年代的诗刊上[/b][/color][/size] [size=2][color=black][size=3][color=darkred][b]《与河流相似的翅膀》[/b][/color][/size]五首
文/ 落云听雨
一次次穿行于川间的风
灵魂与灵魂相遇 跌进不安
阳光影子细碎 脚步匆匆
渴望藏在每一滴悬浮的雨滴中
邂逅的欣喜 迷失于时光的杯
当一朵云掠过头顶
就会有双手托起
梦幻象花朵一样开放
挣扎与突围 那些相似的场景
期待与幸福同行
都曾是那些身上的河流
混沌与黑暗 交替隐现
点亮自己的灯 种植清瘦的风骨
涌动暗流与前世和今生
波光 映出影像旋又消失
拉出河流的翅膀
沿着那柔软的绳索
轻轻飞翔 一湖忘忧水
沸腾心中的热浪
[b][size=3]《时光的味道》
[/size][/b]
沉默或是离去 与霜雪有关
夜晚的星子象白昼一样燃烧
我唯一能做的 移山移水
徘徊凝望的身影 一棵老去的的树
被历史定格又被岁月遗忘
寻找自己 怎样回到最初
日子深浅成一种隐喻
故事的断裂带被包围 告别身体
摩肩擦踵于 时光的尘埃
瓦解与崩溃 漂浮于尘世的黑
并将彼此默契 点燃一支火炬
摆脱没有到达的目的地
惊扰的灵魂 记起的罅隙
隔世的呓语 翻找心的抽屉
祈祷行程 展开生风四蹄
[b][size=3]《在诗歌覆盖的地方》
[/size][/b]我不随便向人提起身世
这些年 我一直孤独 关于过去
我守口如瓶 我被生活压得很低
我在四处透风的陋室栖居
我的痛如我的脚底板开裂
当春花盛开时
我遥远的路途 一点点流下血迹
我是我自己的宾客 我唯有保持沉默
一只折翅的蝴蝶
被风吹雨打去 轮回岁月的劫
在浓荫中暗暗哭泣
我渴望用我的心吹出一万种色彩
予它们以时尚新衣
而非杂草长满身体
事物或明或暗 目光低伏
我站在夜色和钟声一边
记忆被霉烂的果核一再包裹
苍凉的日子如烟飘去
[b][size=3]《梅林煮雪》
[/size][/b]
搜寻 谛听 漫天雪花盛开的声音
哪一朵花里缠绵疯长
我再度张扬的青春
在一场浩大的花事里
寻找来年的出口 穿过的躯体
一次次爆出内心寂静的独白
一羽接着一羽
思想的鸟群穿越对面的群山
冬洁的情愫 被风霜打过
留存的气息 隔着历史 缠绕根系
欲望的蛊在体内蠕动
无数扇门打开
那一棵棵苏醒的梅树
别来无恙
[b][size=3]《旧茶杯》
[/size][/b]
每个茶杯注定无法挑选主人
就如它被铸造前 无法确定自己究竟是
要成为一只盆或锅或桶
无法把自己凝为物件的话题
被使用 被占有
茶杯只有把口开的更大
迎向焦渴的心
当所有的热望成为烟云
茶杯只有枯守冷寂
它揣摩着我们的性格
离去时 隐忍为无奈的凄凉
其实 杯子 也不过是杯子
但我们还是无法决定
是留存还是舍弃
一个旧茶杯的遥想
就如我们在充满洪流的年代
在欲望的人群中
斗争永不会止息[/color][/size] 哈哈哈哈,有意思